但眼神却始终瞧着屏风外空荡荡的大殿。 终究是多年感情。 年少时起就放在心上的爱人,如今成亲不过两年,就算闹得再凶,那也总归还是爱着的。 我伸手慢慢整理好了衣裳,原先放在怀里的香囊也被我拿出来系在腰间。 接着我便从床榻上下来,冲着他行礼: 「太子早些休息吧,奴婢先下去了。」 许是听到我的话,他像是回过神来一般。侧目看着我,眼里像是有些好奇,更多的则是不解。 他看着我笑:「怎么,你不想侍寝?」 东宫里的女人都想得到太子的宠幸。 即使没有名分,可等到来日太子登基,在祖宗家法面前,受过恩宠的女人,会成为后宫里名正言顺的主子。 那便是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 若是再幸运一些,还能生下皇子。 要是皇子能够再争气一些,日后或许还能够成为太后,成为这个王朝里最尊贵的女人。 所以得到太子的宠幸,能够侍寝,是整个东宫里的女人日日期盼的。 我也想,但却不能让他看出来。 遍地牡丹中,开出了唯一一朵与众不同的白莲。 才会显得淤泥而不染。 遗世而独立,也总是会格外让人注意。 人嘛。 总是这般,与众不同更能抓人心思。 ![]() 我笑得乖巧:「太子的心不在奴婢这里,奴婢自然也不会有非分之想。」ႸƵ 周穆听完我的话,有些沉默。又默默看了我一眼,比先前看我跳舞时的散漫不同,此时瞧我的目光多了份认真。 至少这一次,我是真的入了他的眼。 他轻笑。 然后握住我的手,问:「你倒是个懂事的,叫什么名字?」 我垂眸看着那双交叠在一起的双手,遏制住内心的情绪,乖巧回答: 「奴婢,沈倾容。」 2 我们家住在城外的村子里。 阿爹是猎户,一辈子以打猎维生。 他肚子里没什么文墨,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沈知安。 后来他遇见了逃难来的阿娘。 阿娘温婉,一颦一笑都极具温柔。她晕倒在了阿爹的院门前,被阿爹所救。 阿爹对她一见倾心,细心照顾了数月。 最后拿出所有家底打造了一支金簪送给阿娘,当作求亲之礼。 据阿爹说,他和阿娘成亲那天。 他高兴地喝了整整一坛酒,还没出息地哭了一场,又跑去他早逝的父母坟前磕头,说要一辈子对阿娘好。 阿娘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容婉月。 所以我的名字是沈倾容。 沈知安「倾心」容婉月,至死不渝。 那时我刚懂晚.晚.吖得自己名字的含义,是爹娘定情的表现,我便总是捏着鼻子说爹娘太过于腻歪。 阿娘就笑着说日后她的容儿也会找一个满心满意都是她的夫君。 多羞人啊。 那时我就想着。 阿娘肚子里的妹妹等到出生后,又该叫什么名字呢? 爹爹那般爱阿娘,毕竟妹妹的名字又是他们相爱的证据。 哎呀,太腻歪了。 是沈慕容?还是沈念容呢? 那时我总歪着脑袋坐在门前苦思冥想,爹娘总是笑着不肯同我说,说什么等到生产那日,我便能知晓妹妹的名字。 神神秘秘的。 可我终究没等到那日。 阿娘生产那天,爹爹一早就要去城中请接生婆。 然而路上却差点撞到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她从荒郊野外的树林里窜出来,神色匆忙,像是在躲避什么人。 爹爹怕伤到她,急忙下马查看。 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推开了爹爹,趁着阿爹不备,不由分说就抢了马,还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在地上,说这是买马钱,然后骑着马扬长而去。 阿爹无论如何呼喊,她都没有回头。 后来才晓得。 那女子是顾卿雪,当朝太傅之女,也是未来太子妃。 之所以抢我爹爹的马,不过是又和太子争吵了一番,觉得丢了面子,又有些气恼,闹了些脾气,一言不合就跑出城外说要离家出走。 太子追来,她就干脆抢了我阿爹的马。 只是为了让太子不那么快追到她。 两个人缠缠绵绵,最后同骑一匹马回了京城。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了阿爹,阿爹瞧见了顾卿雪,拿着银子想让她将马还回来,却被太子甩了一鞭子。 只因为太子瞧我爹狼狈,以为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乞丐,怕他吓到自己的心上人。 荒郊野外,阿爹没了马,腿上还有一道血淋淋的伤痕,等到他一瘸一拐来到城里,买了马带着接生婆回家时,阿娘就已经因为难产没了气息。 接生婆说,但凡早一刻到,阿娘都不会死。 但凡那匹马没有被人抢走。 我的阿娘,都可以安然无恙生下妹妹。然后我们一家四口生活在村子里,我会拍拍胸脯向爹娘保证,说这辈子都会护好妹妹。 但这一切都被顾卿雪给毁了。 爹爹伤心欲绝,将阿娘和刚出世就没了气息的幼妹埋葬后,就拿着那锭银子找上了太傅府,说要为阿娘讨回公道。 可笑的是,顾卿雪根本不记得自己抢了谁的马,只说我阿爹是发了疯的乞丐,又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给了钱,钱货两讫,觉得我阿爹就是在故意讹钱。 最后,她不厌其烦,一脚踹中阿爹胸口。阿爹脑袋磕在了石头上,当场死亡。 为了顾卿雪的名声,太子便给我阿爹安上了一个刺杀未来太子妃的名头。 尸体放在市集上暴晒三日,然后再丢去乱葬岗。 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收尸。 让他死,都不可以入土为安。 实在是太可笑了。 顾卿雪出嫁那日,十里红妆,整个晚.晚.吖京城都喜气洋洋,街道两侧张灯结彩。 却无人晓得。 那一天,是我阿爹出殡的日子。 而从那日之后。 京城郊外的山村里再也没有了良家女沈倾容。 有的,只是舞姬沈倾容。 3 我系在腰间的香囊,散发着缕缕清香。 这两年来我学了许多东西,除了精湛的舞技,我学得最好的便是制香。 那香,该发挥作用了。 周穆握着我的手,反反复复揉捏。 他本就喝多了酒,眼神也不再清明。 甚至还伸手勾了勾我的下巴:「沈倾容,名字很好听。」 「谢太子夸奖。」 我依旧乖巧,始终没有提前做什么。而是等到香囊里的药彻底发挥作用,眼前人已经有些开始恍惚,我才将他推倒在了床上。 「卿雪,别闹了,好不好? 「孤心里只有你,但孤日后若当上帝王,前朝后宫必有联系。娶那些女人也不过是为了稳定朝局,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但你始终会是孤最爱的那个人,皇后之位只会是你的,你乖一点好不好? 「卿雪,孤早已心属了你……」 他已然迷糊,却始终念着顾卿雪,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眼里夹杂着无奈和痴情。 作为太子,至今不设通房,不纳侧妃,在外人眼里已然是一个足够深情的男人。 但顾卿雪要得太多。 要一个注定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