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寻月心里一颤,却听秦豫白声音淡淡,语气却不容抗拒。 “朕心意已决,这后位,非你莫属,今日之事朕就当没发生过。 说罢,秦豫白不容置喙地道:“回凤鸾宫歇着,朕要去上朝了。 宋寻月看着他的背影,心脏重重往下一坠。 她回到凤鸾宫,让吟霜注意着宫外动向。 果不其然,不过短短两日,流言便漫天飞舞。 “宋家嫡女无才无德,怎配为后? “陛下就是对宋家太过宽厚,才放纵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宋寻月看着战战兢兢说着的吟霜,心瞬间跌入谷底。 这一刻,她总算懂得,何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她如蒲草,如何对抗天下之主的雷霆? 宋寻月失魂落魄地回了凤鸾宫,只觉仿若由根无形的绳勒在她脖颈上,随时间一点点收紧。 宋寻月冥思苦想,给宋父捎去信。 …… “爹爹见字如晤……如今多事之秋,望父亲劝诫族人谨言慎行,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立后之事勿要再提。 秦豫白念完,看向立于身侧的大太监余逢,如闲聊般问:“你说,她这封信有何深意? 余逢低下头赔笑:“贵妃娘娘品性高洁,奴才庸碌,不敢妄加揣测。 秦豫白唇角讥讽一勾:“品性高洁?她也配? 殿内顿时死寂一片。 第4章 宋寻月将那封信送出去之后,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不少。 她爹爹见着信后,自会审时度势。 等到入夜,秦豫白便来了。 前世,秦豫白每回来凤鸾宫,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他说,只有在她这,才能得片刻安宁。 宋寻月因他这句话开心了很久。 可自从昨日见过秦豫白从沈芯竹那里出来的样子,宋寻月如今,唯有心凉。 秦豫白没发现她的异常,自然的端起茶杯,说起了事。 “初初,秋猎之日,朕准备让后宫众人都出去散散心,此事,你安排好。 宋寻月手一顿,轻声道:“所有后宫嫔妃吗? “自然。 秦豫白笑看她,“你迟早是皇后,此次权当练手,莫要让朕失望。 宋寻月心一颤,刚要开口,目光落在秦豫白袖口上,突然愣住。 在他的常服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隐约绣着一株绿竹。 秦豫白注意到她的目光,自然挪动了一下手臂,那竹子便看不见了。 他岔去话题:“秋猎之后便快入冬,初初,朕今年想要一个绣着腊梅的香囊。 宋寻月回过神,望着秦豫白与以往一般无二的模样,也扬起一个如往常般娇媚笑容,甜甜应下。 次日。 宋寻月用过早膳,吟霜拿来针线篮子,讨好道:“娘娘,奴婢去针线局找找腊梅花样,一定能让陛下对您刮目相看! 宋寻月一怔。 她最怕疼,学女红时自然不上心。 针尖扎进指尖,她眼睛都疼红了,但只要看见秦豫白露出的笑意,便觉得值得。 可如今回想,她做的东西秦豫白总是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但他的里衣却刺的是绿竹。 如今想来,原来这些她忽略的地方,处处藏着秦豫白对另一个女人的爱重。 宋寻月只觉空气骤然稀薄,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瞧着那针线篮,突然拿起剪子,一剪一剪,将里头的东西都剪碎开来!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可莫要伤着自己! 吟霜被她的举动惊住,反应过来后赶紧冲上来从她手里拿过剪子。 宋寻月喘着气,心里却觉得痛快,但痛快之下,却是更深重的痛苦。 香囊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自己对秦豫白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宋寻月站起身来,重重吐出一口气:“这香囊本宫不绣,你随我出去走走。 凤鸾宫外便是御花园。 宋寻月走了很久,心中的郁结也散了一点。 她拐了个角,却直直对上一张清秀干净的脸。 宋寻月一怔。 沈芯竹赶紧行礼:“给娘娘请安。 宋寻月此刻心情很是复杂,但她还是开口:“起来吧。 沈芯竹站起身来,一抹温润陡然晃在了宋寻月眼中。 那玉佩,好生眼熟。 宋寻月心中一窒。 她入宫的第一年,秦豫白将一枚玉佩拆二,龙凤各一,与她一人一块。 他说:“初初,此玉,便是朕与你的定情之物。 宋寻月下意识抚上胸口,她视若珍宝挂在颈间的温润玉佩,此刻却陡然浸满寒意。 凉透全身。 就算再不懂玉,她也看出来自己胸口这块,不过是沈芯竹身上那块玉的边角料。 许是宋寻月沉默太久,沈芯竹有些站不住了。 她福了福身子,轻言细语的开口:“娘娘,妾身告退,免得扰了娘娘雅兴。 宋寻月回过神,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笑意:“沈答应,你这话似乎在说本宫霸道专横。 “臣妾知错! 沈芯竹陡然变了脸色,连忙跪下。 宋寻月静静看着她,半响,却深吸口气道:“退下吧。 若是前世遇上这种事,宋寻月绝不会姑息。 但如今的她,又如何敢对秦豫白的心上人动手? 宋寻月心里发苦,瞬间没了赏花的心思。 “吟霜,回吧。 宋寻月并未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可当天晚上,秦豫白便闯进了她的寝殿。 “嘭 的一声殿门大开! 宋寻月浑身一颤,对上秦豫白冰冷无比的眼:“你竟然因为一件小事便让人跪到昏迷,谁教你如此跋扈的! 第5章 秦豫白罕见的动怒,凤鸾宫的宫女顿时跪了一地。 宋寻月这才知道,在她走后,沈芯竹竟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 她心尖一颤,抿唇道:“臣妾没有罚她下跪,陛下就只听那沈答应一面之词吗? 秦豫白眼眸微眯,语气更冷:“无人说是你叫她下跪,沈答应是因为在御花园中与你起了些许争执,觉得得罪了你,怕的跪了两个时辰! “若不是她昏迷不醒,朕还不知,你在这宫中竟如恶鬼一般让人害怕! 恶鬼二字,如同一柄重锤砸在宋寻月心上,痛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她以往的确罚过宫妃,可那时秦豫白从不苛责,反而笑她罚的轻了震不住人。 而今日,‘受罚’的成了沈芯竹,她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鬼’了! 心脏处涌起一股剧烈的疼痛,宋寻月此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秦豫白眼神转冷。 “朕从前只以为你是任性,却不想你嚣张恶毒到了这种地步,如今更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无。 “宋家就是如此教你女德女书的不成! ‘宋家’二字如同一道闪电重重劈开了宋寻月被疼痛填满的心脏。 心中的痛楚霎时转为寒意遍布全身。 宋寻月立刻颤颤跪下:“臣妾知错! “朕看你根本不知错在何处,去太庙里跪两个时辰,好好思过! …… 太庙透着阴冷。 宋寻月直直跪在那里,寒意从蒲团下窜进膝盖,逐渐蔓延全身。 她看着堂上满满秦家先祖牌位,满目荒凉。 她想她的确有错,错在不该对一个皇帝动了真心。 等宋寻月从太庙出来,一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疼痛钻心。 等在门外的吟霜看着她苍白脸色,心疼无比,急忙在宋寻月面前蹲下:“娘娘,步撵在外边等着,奴婢背您过去。 宋寻月心里一暖,也没逞强,趴在了吟霜背上。 吟霜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娘娘,陛下虽然震怒,但只要您肯哄,一定不会有事的,陛下最爱的就是娘娘您了。 宋寻月心里一颤,望向漆黑的前方,轻声道:“吟霜,一个人心里可以爱很多人么? 吟霜一愣。 宋寻月自嘲一笑:“或许,陛下的心意从来不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