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安从不曾表现过心痛之症,自然对她是一心一意。 云灵溪不在想这聘礼的事,有些焦急的对谢承安道:“璟玉,姐姐有着落了吗?我梦见她……” 谢承安打断了她的话:“莫怕,只是梦而已。” 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木质的蝴蝶簪子,问:“这是否是她的东西?” “是姐姐的簪子!” 云灵溪眼睛倏然睁大,从他手里接过簪子仔细摩挲。 谢承安轻笑:“那你大可放下心来,她还好好的,只她如今不在城里,过些时候我带你去见她。” 心中沉重的石头落了地,云灵溪长呼出一口气,紧紧挽住了谢承安的手臂。 云灵溪从小便失了父母,与姐姐相依为命。 姐姐就是她唯一的温暖。 在姐姐了无音讯的那段时间里,云灵溪浑噩了好一阵子,直至遇见谢承安。 这个中原来的男人总会温柔地对她笑,会关心她,会常常送她一些新奇的小物件。 云灵溪心中有了奇怪的感觉,后来,她才知这种感觉被称为“爱”。 苗疆女子从不掩饰自己的爱意,她仰起头看谢承安:“璟玉,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谢承安唇角轻扬:“我也是。” 几日后,谢承安带着云灵溪去参宴。 这是谢承安第一次带她出门,云灵溪十分紧张。 宴会上,来往的人几乎都在打量她。 一些只言片语亦传入她耳中。 “就是她……蛮女……下贱……” “王爷糊涂……” 云灵溪虽然不能理解这些汉话的意思,却能感觉到其中的鄙夷和恶意。 她低着头,越发紧张的攥紧谢承安的手。 谢承安便轻拍她的手背,温声说:“不喜欢这里的话,可以先去花园歇着,待会我去找你。” 云灵溪松了口气,跟着人去了花园之中。 这里人影稀薄,云灵溪孤单单坐在亭子里出神。 忽地,视线中出现一个身影,云灵溪猛然一僵。 那人的身形和举手投足,分明就是她梦中那个残暴的男人! 云灵溪似乎能隐约嗅到血腥味,不知何为身子开始止不住地发颤。 她下意识低头,在那人未曾注意到她时,转身试图离去。 可没走两步,肩膀就被人突然扣住。 身后,男人低沉危险的声音传来:“你是何人?” 云灵溪极力压下声音中的颤抖:“我、我是谢承安的妻子。” “谢承安?妻子?” 男人似乎觉得有些好笑,露出一个讥讽至极的笑来。 “他现在不就在和他那未过门的正妻陆婉银聊天?你算哪位?” 第3章 云灵溪一愣,心猛然缩紧。 那夜的被打翻的聘礼又一次浮现脑海。 但比起这陌生男子,她自然更相信谢承安。 见她许久未答话,男人有些不耐:“转过身来,我不喜欢对着后脑勺说话。” 云灵溪一咬牙,猛然转过身去,对上了男人的眼。 男人面容俊美,一双幽深的眼却泛着血丝,在看清她模样的那一瞬间,表情骤变。 若要形容,便如同见鬼了似的。 云灵溪趁着这个空档,脱身就跑。 跑得急,在拐角处差点撞到人,云灵溪后仰一步,避开了人,却令自己摔倒在地。 还未起身,一道呵斥便传来:“大胆!竟敢冲撞我家小姐!” “对不起,是我跑得太匆忙了。” 云灵溪一边道歉一边起身,看清眼前是一个身穿华服的秀丽女子及其侍女。 秀丽女子看她的眼神冰冷无比,让云灵溪为之一怔。 不禁开口问:“你是……” 陆婉银打量着她。 分明穿着京城的衣服,梳着汉人的发髻,气质却十分独特,和京城女子格格不入。 陆婉银便忆起,京城皆传言谢承安极度宠爱一个苗疆带回来的女子,恨不得将月亮都摘下来给她。 看来传言是真的! 陆婉银收回视线,矜傲开口:“我叫陆婉银,乃是当今丞相之女,再过两个月,你该称呼我一声主母。” 云灵溪一听她的名字,便是一颤,原来她就是谢承安的婚约对象,可…… 云灵溪皱起了眉,茫然道:“什么是主母?” 陆婉银一愣,她竟连这都不知道? 她倒是被谢承安保护得太好,不谙世事。 陆婉银捏紧了掌心。 她身侧侍女见此,立即鄙夷地看向云灵溪:“蛮夷之人!主母就是王爷将来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妻!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你一个妾室,自然要称我们小姐主母!” 这话如惊雷般砸在云灵溪头上。 她猛然抬眸,声音颤抖:“可璟玉说……我是他的妻子!” “妻子?” 陆婉银忍不住讥讽地勾了勾唇:“无媒无聘,算哪门子的妻!” “我跟璟玉早已定下婚约,就算你现在如何得宠,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他一时新鲜宠过便罢。” 云灵溪脸色煞白,心脏猛然一阵刺痛,像被毒蝎子狠狠蛰过。 这些天心中隐隐的不安有了答案,那个谢承安总是避而不谈的答案。 “月月!” 这时,不远处传来呼唤声,是谢承安。 陆婉银冷冷看她一眼,裙摆一扬与侍女扬长而去。 云灵溪仍呆愣在原地。 直到谢承安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 他目中温柔笑意一如往常:“月月,怎的跑到这偏院来了?让我一番好找。” 云灵溪张了张唇,又合上。 最终却只是轻轻拽了拽谢承安的衣袖:“璟玉,我想回家了。” 她告诉自己,她和谢承安有同心蛊连着,她不该听一个陌生女子的一言之词就质问他。 回到王府。 晚饭过后,云灵溪身上的毒又一次发作。 剧痛遍布五脏六腑,似要将它们撕裂一般,云灵溪面上血色尽褪,冷汗从额间渗出。 “月月!”谢承安声音又惊又惧,将她抱起。 谢承安紧紧抱着她:“别伤着自己,可以咬我。” 云灵溪疼的失了理智,便朝着他肩膀狠狠咬下……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夜色已浓如墨。 云灵溪恢复了清醒,虚弱地躺在谢承安怀里,歉意道:“对不起……” 谢承安轻摇头,眸中是心疼与懊悔:“是我照顾不周,才令你染上了毒,若是我再小心一些……” “不是你的错!”云灵溪攥紧他的衣服,依恋他的体温。 听着他一如既往的心跳,云灵溪心想,同心蛊就在这儿,他没变心。 可不知为何还是会想到白日那陌生女子。 她哑声问出口:“璟玉,你会爱我一生一世吗?” 她们苗疆女子,从来只一生一世一双人,同心蛊于男子是测验是否变心的工具,于女子却是此生不渝的枷锁。 谢承安握紧了她的手,笃定道:“当然。” 云灵溪便浅浅笑了。 谢承安轻柔地拂过她的发,直至云灵溪沉沉睡去才离去。 走出门,门一关上,谢承安安然自若的神色却骤然一变! 心脏一抽,他猛地攥紧了心口。 第4章 谢承安眉宇间的温柔全然褪去,此刻俊颜冷如冰霜。 即便心口剧痛无比,他仍一声不吭,双眸藏匿于墨一般的阴翳之中。 …… 屋内,云灵溪睡得并不安稳,她又做了噩梦。 梦中依旧是暗无天日的牢笼,地上血迹斑斑的人了无生息,姐姐的声音惊雷一般骤然出现在她的脑海。 她说:“快跑!” 云灵溪猛然惊醒,身边被窝冰凉,谢承安又不在。 周身被冷汗浸透,云灵溪随意披了身衣服,去看书房是否还亮着灯。 推开院门,却又看见那日准备聘礼的人来来往往。 云灵溪脚步霎时定在原地,脸色白了几分。 原来聘礼还在准备,只是放在了她无法察觉的夜晚。 分明未起风,云灵溪一时却觉身体冷得发颤。 她合上了门,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还是回了房间,只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谢承安回来了,端着一碗汤药。 “月月,这药可以缓解毒的发作。” 他小心翼翼地吹凉了,一口一口轻柔地喂给她,苦涩的味道让云灵溪皱起了眉。 谢承安适时给她喂上一颗蜜枣,解了嘴中的苦涩。 喝过药后,谢承安又命人端上来几道菜。 云灵溪怔怔道:“百草汤?” 这是苗疆的菜式,自她来到中原后便再也未吃过了。 谢承安温柔说:“看你最近吃的少,便去请了个苗人厨子。” 云灵溪看着面前的菜,又看温柔至极的谢承安,心情复杂无比。 他对自己无微不至不假,可他也在骗自己…… 她心中如刀刺般的痛。 几日后,谢承安带着云灵溪去大相国寺上香。 下了马车,便见人山人海。 云灵溪第一次见如此多人,紧张地往谢承安身边靠:“好多人……” 谢承安牵紧了云灵溪的手,将她护在身侧,低柔道:“今日是佛祖的诞辰,中原人都相信向佛祖祈愿便可实现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