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信既然是跟秦池上去的,当然也跟着秦池下来。 相比柯翌瑾跟柳姑娘半公开了婚事, 秦池要她的事, 简直不值一提。 她背着琴跟着众人下了楼。就见姚夫人单拉着柯翌瑾走了, 其余秦泓姚姑娘丫鬟们只得各自回了自己的挎院, 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府。 约莫过了小一个时辰, 有小道士来通知,说可以走了,他们才出来, 就见老太太姚夫人等的马车还有柯翌瑾的坐骑已经都不见了。 回到京城, 正赶上城门关闭之前, 一路进了城,信信留意去看城门口, 就见各位兵士果然仍是满脸堆笑,想来柯翌瑾又给了不少赏钱, 她不免唏嘘。 不过三年光景,竟然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再要她重回小岭村过那朝不保夕的日子, 已经无法想象。 好在她已经存了二百两左右,只要赶在世子夫人进门前, 求世子爷开了恩,不乱花, 也够她们娘三个过上不错的小日子。 ***** 当天晚上她仍去伺候柯翌瑾洗漱。 柯翌瑾却一直都阴沉着一张脸,若有所思。 倒并没问她秦池的事,想来是在为婚事烦恼,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她也不过是个小丫头,紫烟气势早不复往日,世子夫人很快进门,缺了她,银鞍院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二日,柯翌瑾出门去处理香娘的事,她便跟绿霞打了招呼,拿了些细软,急急回了家,倒把罗氏吓了一跳。 这三年,罗氏不但没变老,反而越活越年轻。她年轻时本就是个大美人儿,如今到了城里,见识多了,人也爽利了许多,更显得风韵不凡。 好些人托宋婆子来说亲,只罗氏对信信跟守义的爹情深意重,又不愿意守义受委屈,不肯再嫁。 信信去得早,一进门就闻见一股香烟味道。仔细一看,罗氏果然正拉着守义一起,冲着关老爷在拜拜。 罗氏见她回来,忙捍了一枝香给她。 信信也跟着认真拈香拜了拜,才关上门,拉了罗氏跟守义坐下说话。 怕吓着他们,她先问了问罗氏跟守义近期的情况。 罗氏每日还是帮着宋婆子洗衣做饭,没别的事。 守义则已经开始背医典了。 寒暄一阵,信信才道:“娘,咱们也攒了些银子,我想着,这银子存着也是存着,倒提心吊胆怕贼惦记,不如买点实实在在的东西存着。如要管理店铺,我怕您跟守义两个支应不来。便想不如在小岭村附近买些地,找户实在人家佃了,一年也有些收益。” 罗氏出来三年,还没回小岭村看过。 听到这主意,先是迟疑了片刻,才茫然道:“那就请你舅舅帮着留意着?” 信信却根本不信她那个舅父舅母。当初他们怎么对待他们一家的事,她可还记得呢。 便笑道:“舅舅舅母都是老实人,哪里懂这些。不如请关婆子帮忙留意着。这会子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辰,说不得有人家要卖地。舅舅舅母那里,就先别提这事,免得他们害咱们以后又去麻烦他们。” 罗氏是个善良的,可这两年也养出了几分心气,对这个大女儿又十分信任。 想着若不是女儿当初下了狠心,他们在小岭村饿死病死,她哥哥一家只怕也是干看着。 现在她们日子好过了,更不必去求他们。当下同意等关婆子下回来,托她帮忙。 信信便把手中细软还有二十两银子交给罗氏。 又叫守义拿了帐本来记帐。 罗氏看了又跑到关老爷跟前磕了几个头。 信信知道她这是在感谢柯翌瑾,也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 如今的好日子可已经能看到头了。 ***** 回到银鞍院,还不到正午,往常这个时候,世子爷还在族学呢。今日要出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不想刚进门,妩儿就冲了过来,紧张兮兮地报告:“爷回来不见你,当场就火了。问你是来当丫头的还是来当主子的。我还没见爷发过这般大的脾气呢。你快去吧。” 信信也吓了一跳。 忙回屋去随便换了件衣裳,洗了手,便往里头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刚走到穿堂门口,她就多了个心眼。 如果他现在正在火头上,她去了不是往枪尖上撞吗? 想了想,她溜着边儿悄悄往里走。 就见柔柳站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往外望。 她心里一动,难道紫烟或者青岚在里面说话,让柔柳在外面望风? 想了想,她也不往前面去,溜着墙根到了东厢后头,把耳朵贴在窗根上,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爷,她如今大了,身在曹营心在汉。这院子的消息,还不知道往那头送了多少。那个云珠跟她亲如姐妹,来咱们院子就跟自己院子一样,去哪里谁也不敢拦着,都怕得罪了她……倒不如便顺水推舟,把她送到秋树斋好了。青岚,你说是不是?” 说话的是紫烟,不想青岚也在。 信信暗暗咬牙,这两人果然恨她,背着她说坏话呢。可叫她听了个正着。往那头送消息,她也要有消息好送啊。她又不是绿霞,对柯翌瑾跟谁来往的事清楚得很。 “紫烟姐姐说得虽有道理,可我想世子爷跟二爷毕竟是兄弟,就算是有些消息传过去,难不成二爷还会害世子爷不成?只是她跟二爷交好,二爷既张了口,爷若是不答应,倒显得爷看重一个丫头多过看重亲亲的兄弟。传出去,终归对爷的名声无益。” 青岚向来都是温柔沉默的,信信还是头一回听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比紫烟的话厉害多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若不是今天她心血来潮跑来听墙角,还不知道青岚是这样的人! 信信趴在窗后,只觉得后脊梁一阵阵发凉。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不必再多说,你们都出去吧。叫她一回来就进来见我!”柯翌瑾的声音竟意外的平和,并无暴怒之相。 信信一怔,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若是她们跑出去,一问,知道她往里来了,岂不抓她个正着? 她忙踮着脚尖,悄悄地想溜。可这东厢后头种着满满的蔷薇晚香玉芭蕉紫藤,慢慢溜进来倒也容易,要想跑得快,却是不能够了。 雪白的额角急得冒出细汗,却听得后头“吱呀”一声响,她大惊失色,忙猫下身子,藏在紫藤花架后头。 此时正是紫藤开始挂花的季节,一串串刚开的粉紫的花儿,如云似雾,像仙女儿织成的云霞,随着春风悠悠晃动,像一道帘,笼罩着她纤细的身影。 “嗖……”的一声轻响,她一惊,还没回过神来,一枚黑色云石棋子正落在她的脚背上。 信信:……。 只想着把身上藏好了,这双青面绣花鞋却暴露了行藏。 再一想,他怕是早知道她在偷听,才开窗的。 索性大大方方地摘了一串紫藤花,往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