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有些游离。 医生护士的脸变得面目可憎。 他们与女校老师的脸完全重合。 坏人将我团团围住。 我抱着头下蹲,“救命!救命!别打我!求求你!我不敢了,不敢了啊——” 有人大力按住我的四肢,有人给我注射了镇静剂。 意识逐渐清醒,我却紧紧闭着眼睛。 耳边是医生清冷的声音,“江先生,白小姐的情况,应该是长期遭受虐待,导致身心双重受损。这种情况有些麻烦,我们需要研究一下才能告诉你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长期遭受虐待?” “身心双重受损?” 江赫喃喃重复,仿佛不敢相信。 医生走过来,检查了我的心跳。 我不得不睁开眼睛,医生温和的问我,“白小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可以配合做一套心理量表吗?这有助于我们更精准的帮助你。” 我摸着胸口,我也知道自己出问题了。 目光犹疑了一会儿,我终于点点头。 医生温和地笑起来,“不用担心,很快就好,您稍微休息一下,我去准备材料。” 医生离开之后,病房里重归窒息的沉默。 江赫颤抖着声音开口,“阿莹,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镇静剂发挥了作用,此刻我从未有过的清醒,仿佛一个飘在空中的旁观者。 连看见江赫的幻痛感都轻得可以忽略不计。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病号服,大概是江赫换衣服的时候看见了。 看见了我斑驳的,伤痕累累的,破败不堪的身体。 我轻笑了一声,“你问的是哪一道?” “背上的鞭伤吗?那是我进女校的第三天,被同学举报看你的照片,老师说我淫荡,应该受鞭刑。” “还是腿上的烫伤?那是我偷偷给你打电话,却被你挂断,被老师发现,用滚烫的汤泼在我腿上,她说我屡教不改,应该受到火刑。” “腰上那一片出血点,是我不听老师的话,不肯羞辱另外一个犯错女人,所以老师说,要我一起受罚。” “哦,还有手上的伤,那是我数次割腕求死,又数次被发现后,留下的痕迹。” “你知道的,我不是疤痕体质,如果不是重复受伤,我总是很快复原的,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这些留下的痕迹,都是反反复复折磨,终于它们不肯再愈合,留下提醒我,受过的苦难。” 我每说一句,我看见江赫那张永远高高在上的脸就崩溃一次。 我古井无波的心,竟然因为他一次次的崩溃,而有了一丝快感。 他哽咽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阿莹,我真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向我求助?” 我偏了偏头,继续云淡风轻地说,“我向你求助过的。” “第一次给你打电话,被你挂断了。那天我回去,女校老师问我哪个手指拨的号码,我不回答,他们就将钢针插进我的十根指头。” “第二次,我打通了电话,我求你接我出去,林欣欣就在那头叫你切蛋糕。你怎么回我来着?哦,你说,别妄图讨好你提前接我出来。” “那天他们把我脱光了吊起来一晚上,然后说,如果再发现我偷偷打电话给你,就让我的学期再增加一年。” “后来……我就学乖了呀。” 江赫已经崩溃到无法支撑自己,跪在了地上。 他满目赤红,绝望地看着我,“阿莹,我要怎样,才能够补偿你?” 我歪头仔细地想了想,最终叹了口气,在江赫绝望又卑微地期待中,冲他摇摇头,“怎样……都不能够。” 江赫如野兽的悲鸣响彻病房。 痛吗? 不及我的万分之一。 第9章 “江先生,白小姐的治疗方案出来了。她有非常严重的创伤后应激,合并强烈的自毁倾向。目前国内相关治疗……” 医生在病房外跟江赫仔细讲述我的病情,江赫好像不太听得进,他只是反复问,“要怎么样才能治好她?” 医生安抚他的情绪,“目前国际上有一款药,已经进入三期临床。原理是通过抑制神经递质减弱痛苦情绪的传导,但相应了,她可能会逐渐遗失部分记忆。” “遗失部分记忆?”江赫敏感地抓住关键词,反问道,“那……她会忘了我吗?” “遗失哪个部分没法确定,但是根据临床经验,应该是给她带来创伤的那部分……” “那就好,那不会是我,让她痛苦的记忆是女校,对,是女校。”江赫自我安慰道。 …… 医生将特制的药递给我之前,江赫忽然拉住我的手,惶惶不安地问,“阿莹,你不会忘了我的,对吗?” 我看了看他,面无表情地将药丸吞了进去。 我开始住院吃药之后,仿佛不那么怕江赫了,我的情绪被笼罩上了一层塑料薄膜。 伤心也好,痛苦也好,很难在我心里掀起什么波澜。 而江赫却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 他会推着我出去晒太阳,会清晨买一束鲜花插在花瓶里,我时常很疑惑。 我印象里,他从前,似乎很讨厌我? 第10章 有一天早上起来,天色阴沉. 我看见江赫拿着花进来,忽然心慌得厉害。 想起昨天晚上听他说要把我送走,我就满心委屈。 我拉住他的袖子,“江赫,我不是故意推林欣欣的。” 江赫愣了一愣,忽然露出痛苦又难过的神色,“阿莹,我知道的,你虽然有时候有点刁蛮任性,但是绝不会故意伤人。” “不不,你不知道!”我焦急地解释。“那天林欣欣借口给你送文件,找到我。 她说我借着爷爷赖在江家,说我图谋江家的财产,还说你很喜欢她,说你已经烦透我了。 我气不过,要来找你问,你要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我不会赖着你的。 但是她拦住我,她不让我来找你,我一着急,就想推开她……” 我已经委屈得哭了起来,“江赫,我真的不是故意推她的,你不要把我送走好不好?” 江赫放下花,小心翼翼上前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颈间,颤声说,“好,你哪里都不去,就留在我身边。” 我放下心来,冲他讨好地笑了笑。 他也回了我一个难看无比的笑。 第11章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在医院。 江赫抱着一束带着露珠的鲜花进来。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他竟然送我花诶? 我从病床上蹦起来,“江赫,为什么我在医院啊?啊不对,为什么你要送我花啊?” 江赫朝我笑了笑,虽然这个笑看起来有点不情不愿,“你生病了,在住院呢,爷爷叫我来照顾你。” “我才没病呢,你看我好好的!”我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又叹了气,“哎,我就知道,不是爷爷叫你,你也不会送我花。” “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