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顾奕苍要逼宫? 她大惊,又仔细串联了账簿上来往的人。 可有些人实在官阶太低的人,江诗珊也不能辨认。 这时,青衣的呼声从门外传来。 “小姐,将军和少将军已在前厅等您用膳。” 江诗珊当即合上傅家账簿,想了想后揣在怀里,前往前厅。 到时,桌上菜已经上齐,父亲坐与主位,两位兄长居于侧位。 她在父亲身边坐下,眉间的忧虑经久不散。 自古知子莫若母,江家主母早亡,三个孩子都是江父一手教导长大。 武术学识,无一不是一脉相承。 江父知江诗珊忧虑,率先放下筷子:“听你二位兄长说,小珊有事要与为父说?” 纵使早就做好准备,到真要坦白时,江诗珊还是难免紧张。 她捏紧了身上裙摆:“是。” 应声后,江诗珊又拿起桌上的热茶,轻抿一口驱散心中寒意后,方才开口。 “其实,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 江家父子大骇,但未曾打断,静静听江诗珊说完前世发生的桩桩件件。 待到说完时,她脸上已然一片冰凉。 “爹,阿兄,是我对不起你们,如若不是我眼盲心瞎,错信顾奕苍,你们也不至于……” 听完,江家父子面色沉重。 由起先的不信,到如今的深信不疑和心痛怅惘。 江父抬手,揉了揉江诗珊的头:“真是难为小珊,是父兄们未能保护好你。” 感受到头顶上的温暖,江诗珊拂去眼中泪珠,不断摇头。 她刚想开口,门外忽而传来小厮通报。 “将军,宫中有太监来了,说陛下召见。” 第37章 众人面面相觑。 江诗珊的泪也硬生生忍了回去。 她知晓皇帝此时召见所谓何事,无非是为了选储。 江诗珊叮嘱父亲:“爹,假意赞同择大皇子,他是长子,占着名分,想来陛下必定不会怪罪。” 江父答应下来,接着回房换了服饰,进宫面圣。 自江父离开,江诗珊与兄长们也放了筷子,无心再食。 天上雪下的越发大了,庭院中愣是积了满满一层厚雪。 江诗珊忧心父亲,寝食难安。 江晏清安慰道:“父亲与官海中沉浮数十载,必不会有事。” “哥哥……自我重来一次,日日难眠,生怕再次重蹈覆辙,让你们,让江家的师兄师姐们再受苦难。” 江家那逝去的一百条人命,如巨石一样压在心口。 懊悔谴责,憎恨怨念一齐在胸腔内翻涌,逼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日日夜夜思虑绸缪,想拼出一条血路。 可前路未卜,江诗珊真的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心上重担。 还有谢牧洲…… 他的恩情,自己该如何偿还? 思虑间,江晏鹤开口:“与其忧心,不如做好当下之事,至少我们一家人在一处,便不怕未来究竟是如何风雨交加。” 这话倒是熨帖,拨云见日般驱散了江诗珊心中的忧虑。 连江晏清脸上也有了笑容:“此言妙极,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处,纵是战死又有何妨?” 江诗珊也弯了唇角,“二哥说的对。” 三人许久未曾像如今一般谈心,现在江诗珊将隐瞒之事已全部说出,她心上的枷锁也松了不少。 夜色漫长,干脆令人温了酒,兄妹三人畅谈一夜。 天色将明时,江父终于回到江家。 他满脸疲惫的朝着江诗珊颔首,江诗珊便知圣上那边已经隐瞒过去。 江家出口为大皇子说话,已是犯了武将不争储的大忌。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恐怕江家都会不得圣眷,但好过始终位于风口浪尖,不得安心。 江诗珊松了口气,开始跟着父兄去西郊练兵。 平静的过了三日,宫中忽然传来消息。 “昭和郡主赈灾途中遇见刺杀,如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江诗珊的心再次高高提起,脸上再无往日沉稳:“她不是带了马军司护卫?怎会如此?” 马军司乃是天子护卫,与步军司,殿前司并称三司,战力不容小觑。 来禀报的人亦不知其中内情,只能垂着头,不说话。 江诗珊心急如焚,若是昭和出了意外,江家又该何去何从。 正再她焦灼到无所适从时,门外又有人来报。 “少将军,有人来见。” 江诗珊为入军营,化作男儿身,对外称是江家的侄儿,故而营内兵官将她和江家两位公子并称少将军。 江诗珊正思索,有谁会来拜访,亲卫便拿出一枚平安符。 她接过,正是谢牧洲的那枚。 江诗珊眼底闪过喜悦:“快请。” 亲卫立即出门,将谢牧洲请进军帐。 见江诗珊一身银甲红枪,他眼底闪过欣慰:“真飒。” 江诗珊不明所以,忙问:“飒是何意?” 谢牧洲笑了笑:“飒……就是称赞你英俊秀气,不输男儿。” 江诗珊心底猛然生出一股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称赞,连带着脸颊都红成一片。 第38章 “哪儿有这样夸人的?” 江诗珊别过头,不让谢牧洲发现自己的异样。 谢牧洲扬眉,轻笑一声:“在我的家乡,都是这样夸赞女子,意思是她们自立自强,不依靠别人的模样很迷人。” 那笑声和直白的赞扬让江诗珊心生窘迫。 她别过头,不想让谢牧洲发现自己的异样。 “你可莫要哄骗于我,南境我虽未曾去过,但是我也从未听说南境之人是如此夸人。” 谢牧洲眼底闪过黯然,不再在此事上纠缠。 江诗珊将他眼里的眼色尽收眼底,自然不曾错过那抹黯色。 她不由懊恼,自己怎么专往人伤处撒盐? 江诗珊张口,正想要说些什么来弥补,却听谢牧洲陡然话锋一转。 “我来此处,只为告诉你两件事。” 谢牧洲正色起来:“一、昭和郡主无事,二、小心顾奕苍,他有些不同寻常。” 江诗珊又欣喜又诧异。 欣喜昭和郡主无事,又诧异谢牧洲为何会得知昭和之事。 谢牧洲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开口解释:“昭和郡主是东风楼的东家,我与她一直有往来,她传信回来,暗杀是真,但人无事,下落不明只是将计就计。” 江诗珊惊讶不已:“那你过来传话,是不是她已经知道我的想法,江家欲住她登上至尊之位。” 谢牧洲淡淡看着她,嘴角的笑容柔和。 “你会帮她这事儿,我们早就知道。” 他伸手,从江诗珊手中抽出平安符:“来告知你,是想让你不要担心,不要冲动。” 江诗珊看着他的笑容,紧绷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对视间,见谢牧洲面目全非,又觉恍若隔世。 她叹息一声:“我竟不知,你在我未曾觉察之时,竟然部署良多。” 谢牧洲摇头,想说的却无法说出口。 他是从现代来的穿越者,刚来时,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越往后,才发觉这不是古代,而是在现世非常火爆的一本小说。 谢牧洲偶尔读过其中一段,大约讲女主不易,封建朝代对女子的枷锁,让她步步受男主挟制,满门被虐杀,被囚禁。 他穿越而来,原本以为只是完成系统的任务就能回去。 不想和江诗珊的相处中,他觉察到自己渐渐无法再将她当成一个纸片人看待。 谢牧洲想要救她,亦想要救着水深火热中的女子,权当是私心。 他叹息一声:“昭和无事,但江家恐怕……” “不说这些,我好不容易才得见你一次,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 江诗珊打断,迈步就要往外走。 不料还未来得及走出帐门,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圣旨到。” 江诗珊脚步一顿,回头和谢牧洲对视一眼。 下一刻,顾奕苍掀开帘子进来,冷睨过帐内的两人。 “江家出来接旨。” 江诗珊见是他,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等待片刻后,江家父子赶来接旨,账内所有人齐齐朝着顾奕苍跪下。 顾奕苍扫过众人,打开圣旨:“忠勇公无德,藐视皇权,即刻褫夺兵权,永不为将!” 第39章 这话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江家众人心头。 江诗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