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穿上柔软的拖鞋。 “听听要去哪儿吗?”容知鹤做完手头的动作,才抬头看向宋听,嗓音低柔,“我抱你去,好不好?” 宋听摇了摇头。 她垂眸看着容知鹤,他换了身衣服,原本的领带被拆下,衬衫领口的扣子都系得严严实实的。 半掩着轻滚喉结。 宋听撑着床边,慢条斯理抬手,细白手指用力,勾住男人的衣领。 往前一点一点的拽过来。 在容知鹤顺从地被她拽到身前时,才低头专注地凝视着他。 “容知鹤。” 小鹿眼眼尾轻翘,洇开很浅的一点儿红。 “你当初,为什么不回信?” 容知鹤眼眸微黯,垂落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了。 “我……”他喉结轻滚,低声开口,“我只会连累你受伤。” “在我主动断开和你的所有交集之后,你就安全了。” 宋听隐约猜到了。 却还是在亲耳听见的这一刻,眼眶一热。 休息室外,容韵和宋帆挂着客套的笑容在寒暄交际。 屋内,容知鹤的手覆住宋听勾住自己衣领的小手,缓缓收拢,将她的手完全攥在掌心。 “是我太贪心,以为是小山茶跌进了怀中,不见面,就不会有事。” 她是小佛子觉行的第一个朋友。 在四四方方的禁锢院落中,除了血脉亲人与师父灵云大师,容知鹤几乎见不到什么人。 他孤单寂寥的长大,只能听明潭快乐地和他分享着外界的一切。 所以在明潭犹犹豫豫的提起,想偷偷带他出去参加京圈小辈的露营时,容知鹤还是答应了。 他不能见人,只能在漆黑深夜,独自漫步在山谷之中,看着开阔的天空。 然后。 从天而降一朵小山茶。 莽莽撞撞的跌进他怀中。 眼眶含着泪,小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角。 软绵绵喊他,哥哥。 他帮她擦去小脸上的泪、抱着她耐心地哄,又低声念着自己刚学到的诗歌。 将心神疲倦的小姑娘哄睡着后,容知鹤通知了父母,在两人心疼又无奈的视线中,送走了她。 明卓和容韵不好明说,却抵不过一腔热诚的小姑娘,一字一句落笔,托父亲将信件送到了明家。 又辗转,送到他手中。 他们互相分享着彼此的日常,小山茶的生活多姿多彩,骄矜稚气跃然纸上,在字句间流露而出,会告诉他今天被掉落的树枝砸了脑袋、吃到了一颗很好吃的荔枝糖、想妈妈哭了、爸爸又去忙工作了。 与她相比,容知鹤的生活简直寡淡到了无趣,能写的越来越少,回信也越来越短。 只是偶尔拉开抽屉,看一眼包装精致的荔枝糖。 然后,在本应收信的那个周五。 容知鹤站在长檀寺门口,等来的却是满脸难色的明卓。 “知鹤,宋家那个小姑娘,出了车祸。” 恰好到了整点,古钟碰撞,沉重嗡鸣一声。 就像是结结实实敲在了容知鹤的头上,让他一瞬间头晕目眩。 沉默几秒后,小少年抬了头,浅色眼瞳漫开一片红。 “是因为我,是吗?” 就像是他刚出生那会儿,所有接手过他的医生护士都陆陆续续受了伤,不得不修养在家那样。 在灵云大师批命的时间到之前。 他永远孤身一人。 这是……他无法抗拒的命运。 手背啪嗒落了温热泪珠。 容知鹤话音一顿,掀起眼皮,看到了一个眼眶红红的小姑娘。 眼泪顺着脸颊弧度落着,可怜极了。 他哑声低笑,“哭什么,都过去了。” 容知鹤探身抽了张纸,指尖压着,一点一点将宋听的泪擦去。 “我其实去医院看过你。” 连续高烧了两天两夜,宋听已经被转移进了特护病房,明卓带着容知鹤,只能站在一层玻璃外往里看。 看雪白被中鼓起的一小团,小姑娘意识糊涂,一切只剩生理反应,被烧得太难受,秀气的眉拧着、眼角还挂着一点泪。 回去后,他将所有的信件锁在了抽屉中。 “那时,我偏激地想着,如果靠近我,会让你时刻存在于危险中的话,我宁愿……我们从未认识。” 容知鹤低眸,很轻的吻了吻宋听的手。 这双手纤细柔软,手背莹润白皙,不像是曾经,布满了输液的细小针孔和无菌贴。 “所以,在得知你退烧后忘了很多事的时候,我甚至松了口气。” “可我还是高估自己了。” “宋听,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思念如潮,强行压抑下去的,终究只会以更加猛烈的方式,汹涌而来。 第82章 “我保证。”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骨碌碌的往下滚落。 宋听眼眶洇红,鼻音很重,“你还有衣服换吗?” 容知鹤没明白话题是怎么转变的,愣了几秒,迟钝地点了点头。 手腕便被宋听反手一扯,瓮声瓮气的,“你坐上来。” 容知鹤顺从起身,坐上了床边。 怀中立刻黏过来一只小猫,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处,咬唇闷闷地哭着。 容知鹤想抬起那小脸给她擦泪的手,都被小猫凶巴巴的拍开了。 架势很凶。 落在手背上的力道却很轻。 “我、我以为明潭是你……” “嗯,我知道。”容知鹤轻轻顺着她的后背,垂眸无奈笑了笑。 “明潭刚刚和我说了,我才知道,一切都是个意外。” “那本诗集,是我故意放在花园里的。” 回国后没几天,就听说明潭要请京圈众人来明家做客,包括宋听。 容知鹤便在那天上午时,将波德莱尔的诗集放在了花园石桌上。 他亲眼看着小姑娘走在花园中,驻足在石桌前,珍惜又小心地拿走了那本诗集。 好消息是,宋听记得他。 坏消息是,宋听认错了人,认成了明潭。 容知鹤当时并不知晓,要不然,也不至于绕那么大一圈,步步筹谋。 一切都说开了。 容知鹤浅吸了口气,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雪松清冷香水味道,尾音低低落下。 “听听,在远城时,是我做错了事,我不应该试图将自己的掌控欲施加在你身上。” “能不能……原谅我?” “或者,给我一次道歉的机会,好吗?” 宋听终于舍得抬起头看他,哭得太凶,眼睫湿哒哒的结成一绺一绺,妆都有些花了。 嗓音还带着哭腔,轻轻抽噎着。 “……好。” “容知鹤,你不能再骗我了。” 容知鹤低头,用唇抿去了她眼尾的湿漉泪珠。 “我保证。” “谢谢听听。” 谢谢你,还愿意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 - 宋听被宋帆接走回了宋家。 容知鹤将人抱上了车,此时站在原地,目送车辆远去,敛眉沉思。 重新追一次的话。 什么时候才能结婚? 容韵抱着手臂脸色沉沉,“你在里面还真能磨蹭,我嘴皮子都要和宋帆说干了。” 容知鹤收回视线,转身轻笑,带了点儿歉意。 “妈,麻烦您了。” 容韵轻哼,“不麻烦,只要某些人别又把媳妇气跑了。” 她转身往里走去,“走了,还有个小丫头没处理。” 容知鹤神色渐淡,“她爸来了?” 佛串箍着冷白腕骨,男人垂眸时,似是温润玉雕像。 淡红薄唇张开,吐出的字句却是截然相反的冷漠。 “这么喜欢丢东西。” “找间屋子,撒一地的碎钻让她光脚去踩吧。” …… 宋听右脚受了伤,干脆单腿在宋家蹦蹦跳跳。 乔歆然看得心惊胆战,想开口提醒,又没敢。 乔安看了紧张的母亲一眼,主动上前,小脸苍白,声音轻柔,“听听姐姐,你要不要坐会儿?” 宋听侧头,注意到乔歆然的紧绷,往旁边的沙发处蹦了蹦。 “安安,我的游戏机呢?” 乔安迈着腿,将宋听的游戏机送到她手上,眼睛有些亮。 宋听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谢谢安安。” 乔安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只是回到房间,乔歆然就拽了她一把,忧心忡忡的上下打量着,“你慢慢走就是了,跑什么,你自己的身体不清楚吗?” 乔安垂落眼睫,又恢复了之前的乖巧安静,“好的妈妈,我知道了。” 楼下响起了大门的门铃声,有佣人去开了门。 乔安听到客厅里的喧哗动静,有些好奇,悄悄开了条门缝,蹲在围栏空隙间往下看。 一大捧娇艳玫瑰撞入眼中。 宋听从佣人手中接过满满一捧的玫瑰花束,低眸看了眼其中夹着的字迹熟悉的卡片。 佣人笑着举了举手中的盒子,“小姐,这儿还有甜品呢,拎着怪沉甸甸的,我刚看了眼手写的单子,都是您喜欢吃的。” 宋听便翘起唇角,眼中盈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