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不在焉:“柳婕妤极是受宠,陛下这一个来月,除了去皇后和宸妃那里,其余时间都在碧玉轩。” 池韫笑了笑,继续下棋。 楼晏收回目光,可惜心思已经不专注了。 他随便找了个话题:“你说,玉妃真就失宠了?” “不一定。”池韫慢慢说道,“他才从梦里醒来,现在还不能接受现实,所以会逃避。不敢面对玉妃,也是不敢面对自己。” “那……” “如果玉妃还没有蠢到家,会知道怎么做挽回他的心。” 池韫微微拧了眉,停顿了一下,又接下去道:“其实,原来的锦瑟没有这么蠢。她恐怕是被按在玉妃这个壳子里,忘了怎么做自己。等她终于想起来了,那才是真正的好戏。” 她想做玉重华,可她并不是玉重华。 遇到事情,想用玉重华的方式去解决,却发现自己才智不够,于是手足无措,显得格外地蠢。 池韫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了秘密,便笑了下,主动握住。 “我们好久没见了,要不要去碑林逛逛?” “好啊!”楼晏反握住她,心满意足,“我带了些酒食,正可以一边赏字,一边野餐。” 半个时辰后,俞慎之孤零零地坐在羊汤锅子前,迟迟等不到人来,悲愤地折断了筷子:“楼四,我信了你的邪!” 第261章 北襄来人 俞慎之一边吃羊汤锅子,一边抹着眼泪。 沈记的羊汤锅子最好吃了,一点膻味没有,又鲜又香,辣得过瘾。 “公子,您别伤心了。”浮舟递过去一碟香醋,安慰道。 俞慎之扭头骂道:“本公子哪里伤心了?这是辣的,辣的!” 浮舟连连点头:“对对对!小的胡言乱语,该打!” 说着,还真打自己一嘴巴。 叫你揭公子的伤疤! 俞慎之扭回头,继续吃锅子。 这么好吃的锅子,就得吃得肚皮饱饱才过瘾。 十月的天,俞慎之吃得大汗淋漓,一身痛快。 最后打了个饱嗝。 毕竟是三人份,一个人吃了,当然会撑。 浮舟向店家要了碗消食茶,让他慢慢喝着。 如此消磨了半天,俞大公子终于舒服了,结了账出了沈氏,晃晃悠悠回去。 浮舟问他:“公子,叫车来吗?” 俞慎之摆手:“走一走吧。” 浮舟便老实跟着。 俞慎之信步在大街上闲逛,瞧见有人在卖水仙。 他凑过去:“水仙不是过年开花的吗?这才刚入冬,怎么就开花了?” 这花农笑道:“公子,这是小人家里特意养护的,开得早。” “哦。” 花农见他穿得体面,问道:“要不公子带一株?水仙最适合放在书案上,公子写字画画的时候看一眼,赏心悦目。” 俞慎之没说话。 花农絮絮叨叨:“您看,水上花,水下花,花影相对,是双倍的美景呢!” 俞慎之瞅瞅花,又瞅瞅自己,叹了口气:“浮舟,给钱。” 花农喜笑颜开:“好咧,公子您拿好!” 不由分说将花盆塞他怀里。 俞慎之更加想叹气了,感觉自己就是株水仙,开得那么好,却只能对着自己的影子,孤芳自赏。 孤独的俞大公子,抱着孤独的水仙花,在街上游荡。 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以及人的喊声:“让开!快让开!” 被孤独笼罩的俞大公子反应有点慢,被浮舟一把推开:“公子小心!” “哗啦!”装水仙的花盆摔在地上,洒了他一身的水。 浮舟爬起来,连忙扶人道歉:“对不起啊,公子,小的下手太重了。” 俞慎之脸色一变,骂道:“要死了!” 浮舟吓了一跳:“公子,小的错了!” “不是说你!”俞慎之不耐烦地推开他,看着那骑士离去的方向,“那是……” 一名骑士跪在宫门前,身上甲衣仆仆都是风尘,大声喊道:“北襄王麾下校尉,奉命求告陛下。” …… 北襄来人了。 这个消息传到朝芳宫,大长公主点了点头:“北襄王一向礼数周全,陛下寿辰,他们怎么会不送礼来?” “是啊!”梅姑姑慢慢扇着炉子煮药茶,“各地藩王、宗室都往京师送礼呢!西宁王府的人,早两天就到了。” 如今存世的两大异姓王,北襄王和西宁王,都懂事得很。 “但还是有点奇怪啊!送寿礼用不着这样吧?”大长公主说。 “说是提前来递消息的,寿礼还在路上。” 大长公主摇头,袖着手坐在暖垫上:“还是不对,本宫觉得里头有事情。” 梅姑姑抬头看着她:“那,要不要告诉小姐?” 大长公主闷闷想了一会儿,说:“先等等吧,那丫头说不定比我们消息还灵通。” 说到这里,她摇头叹气:“也不知道她怎么选的人,看中谁不好,偏看中楼四。” 梅姑姑笑着说:“楼大人少年英才,也是顶顶出色的。” 大长公主嗤笑一声:“得了吧,出色的少年郎多得是,人家俞大夫人也探过一回话。我看,她就图人家长得好!” 梅姑姑抿嘴笑:“长得好也是优点啊!当初您还不是因为这个,差点瞧上北襄老王爷?这叫有其母必有其女。” “……”大长公主瞪了她一眼,“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来揭我的短!” 梅姑姑笑着搁下扇子,起身倒药茶:“陈年旧事,也就奴婢还记得了。殿下,先喝药茶。” 待她吹凉,大长公主接过来喝了两口,说道:“年少轻狂而已,本宫当初也不是多喜欢楼渊,只不过霍如丹那个丫头片子,总在本宫面前显摆,忍不住想气气她。” 梅姑姑轻笑:“您跟霍小姐可真是,天生一对冤家,明明从小一块长大,偏就互相看不顺眼。” “可不是?谁都捧着本宫,就她老端着架子。”说到旧事,大长公主气得一顿茶碗。 “也怪不得霍小姐。”梅姑姑说,“她自小失怙,寄养在宫里。看着千娇百宠的,可什么依仗都没有。她要是性子不强,还不被人欺负?” “可本宫也没欺负她啊!”大长公主嘟囔。 “是,”梅姑姑顺着她说,“殿下最好心了,刚开始还照应她,是她不知好歹。” “没错,就是这样!”大长公主气呼呼说罢,又感叹,“别说,我们俩可真是同病相怜。她父母亲人死个干净,本宫也是,她中年丧夫,本宫也是。想想将来要跟她当亲家,逃不开的孽缘啊!” 梅姑姑笑眯眯:“霍小姐千防万防,不让您接近北襄老王爷。现在她心爱的儿子,让小姐拐带了,殿下这么一想,是不是应该开心?” 大长公主喜笑颜开,冲她猛点头:“对!阿梅,你说的太好了!” 她喜滋滋地盘算起来:“年底就能议亲了,回头我找平王叔说说这事,趁早把事情定了,转年挑个好日子。阿梅,拿本黄历来,本宫看看黄道吉日。” 梅姑姑失笑:“您找钦天监给算不就行了?”话是这么说,仍然拿来了黄历。 看大长公主认认真真翻查起来,梅姑姑笑着出了起居室。 …… 另一边,楼晏回到宅邸。 宅子里安静得过分,往日呼呼喝喝的侍卫,都没在练武。 楼晏心里纳闷,待进了后院,眉头大皱。 “哪来的花?谁叫你们搬的?” 原本素净的院子,摆了一堆的花草,有秋菊,有芙蓉,还有君子兰……堆得到处都是。 寒灯一看,立刻跳出来:“夜雨!你怎么看门的?不知道公子不喜欢花花草草吗?会不会办差?还不出来受死!” 第262章 太妃 夜雨急急忙忙跑出来:“四公子,不是我搬的。呸!是我搬的,但不是我拿的主意……” “谁拿的主意?谁拿的主意?”寒灯神气活现,“敢违逆公子的意思,找死是吧?” 公子生气了,赶紧把夜雨给赶出去! 寒灯打得好算盘,不料威严的女声响起:“说谁找死呢?” 几人抬目看去,但见一名身穿骑装的女子大步从屋里出来。 她身材高挑,略有一些年纪,但眉目凛凛,威仪自生,充满轩昂之气,浑然不似一个中年妇人。 寒灯张口结舌。 楼晏已经喊了出来:“母妃?!” 听得他的声音,女子一下子笑起来,身上凛然之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和善温柔。 “阿晏,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天都黑了!你一个人在京里,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瞧你这屋子,冷得没一丝人气,真不像样。母妃特意叫人搬了些花过来,你放心,都是些香气淡的,不会叫你鼻子难受……” 北襄太妃絮絮叨叨说罢,一瞪寒灯,那股寒气又回来了:“叫你照顾四公子,你就是这么照顾的?还敢大小声,胆子真是肥了!” 寒灯被她一瞪,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王妃……” 北襄太妃摆摆手:“现在的王妃不是我。” 寒灯抹了把脸,更正称呼,继续哭:“太妃恕罪!小的口无遮拦,小的该死……” “那就去死吧!”不等他说完,北襄太妃一巴掌拍歪他的脑门,“滚一边去!别挡道!” 寒灯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看向楼晏:“公子……” 看在小的为您当牛做马的份上,可别不管啊! 然而他要失望了,楼晏冷漠地扫了一眼,无情地说:“没听到吗?母妃叫你滚一边去死。” 寒灯大哭:“公子!” 然后被夜雨拖到一边去了。 被欺压了好几个月的夜雨得意洋洋:“想怎么死啊?我帮帮你?” 哼,想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