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察觉到什么,季沉朝我看了过来。 似乎在说:别怕。 心突然也烫了下。 我深吸口气,遮掩住内心纷杂的情绪: 「季源跟我结婚,是场骗局。」 「在出轨方晴之后,因为方晴有不孕症,为了公司的继承权,季源才不得已向我求婚,骗我给他生一个孩子。」 「证据都在我和他聊天的小号里。」 大屏幕再次亮起。 一张张聊天记录像幻灯片一样播放。 当屏幕放到: 「你不觉得,这样对你女朋友太残忍了吗?」 「残忍?怎么会呢。」 「她这样的家庭,能给我生孩子,她应该感谢我才对。」 有人愤愤不平:「去母留子?这也亏季源想得出,够狠的啊。」 「一个人的素质和三观,果然不能靠出身来衡量。」 「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在现实和网上是完全两幅嘴脸,用小号跟他聊天的时候,何舒该有多难过啊。」 「幸好何舒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听着众人的话,季源脸色惨败地看着我,瞳孔翻涌着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嘴唇不断蠕动,却什么也说不出。 「我已经报警了。」 ![]() 「方晴,你给我下药,找男人陷害我,还伪造证据诬陷我,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方晴直接瘫软在地。 「都怪你这个蠢货!」 她一把抓住一旁试图逃跑的男人,拳打脚踢, 「要不是你没用,连休息室都找不到,我怎么会输给何舒这个贱人!」 男人咒骂了声,一巴掌甩了过去。 方晴被打得直接撞倒了旁边的花瓶。 砰的一声,花瓶碎了一地。 方晴抬起头,满脸是血。 一块尖锐的碎玻璃扎在她的眼睛上。 「季源……季源。」 她挣扎着爬起来,噙着血泪,上前拽住了季源的袖子。 「你想想办法,不要让我坐牢好不好?」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啊。」 「是你说爱我,不在乎我不能生孩子的。」 「以前我一直没答应你,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是因为我继父,他是个……变态,他不准我别的男人交往,还害我永远无法生育。」 「这些年我一直很痛苦。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当我知道你等了我八年,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季源,我也爱了你八年啊。」 季源只是冷冰冰地看着她,眼底盛满了嫌恶和怒火, 「为什么骗我?」 「你明明不是小时候给我话梅糖的小女孩,为什么要骗我?」 季源的质问,让方晴彻底愣住了。 她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化作一声苦笑。 这场闹剧,最后以方晴被警察带走终止。 无论她怎么哭喊,季源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她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拦住我,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我没想到,你就是我哥的初恋。」 「可那又怎样呢,舒舒,他当时那么喜欢你,还不是那么轻易就放手了。」 我看着他眼底的偏执和阴郁,有什么东西在心头瞬间闪过,但我没抓住。 「六六……舒舒。」 他扯了扯唇,从未有过的低姿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这些天,我以为和方晴在一起会很快乐,可我总是会想起你。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对方晴只是爱而不得的不甘心而已。」 「如果我早点知道你才是——」 「不影响你是个畜牲,不是吗?」 我面带讽刺:「爱而不得就要找替身,自诩深情实则自私寡情,你比畜牲还不如。」 「还玩认错人的老套剧情。难道你对一个人的爱,肤浅到,只是要报答小时候的恩情吗?」 季源看着我,已经语无伦次,「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现在口口声声让我给你机会,以前你有给过我机会吗?」 「如果没有用小号加你,等待我的下场究竟会是怎样的呢?」 那段时间,察觉到季源对我日渐冷淡后,为了和他有共同话题,我想了很多办法,包括去学他喜欢的游戏。 我熬夜做攻略,训练游戏技巧。 大号打废,又用小号申请了一个游戏账号。 后来他主动加了我,夸我打得好。 我忍住激动,决定在情人节那天告诉他,天天陪他打游戏的人是我。 只是他先给了我迎头一棒。 「季源,你根本就不懂爱,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说爱。」 「对不起,对不起……」 我终于从他眼里看到了迟来的歉意。 可是我清楚地知道,这歉意不是对何舒,不是对真正的我。 是对小时候曾施恩于他的小女孩,是对陪他打游戏给予他精神慰藉的六六。 如果我没有这两个身份,只能被他骗婚,被玩弄,被抛弃。 …… 因为季源的丑闻,季家股价大跌,季父被气出脑梗,进了医院。 还发下狠话,说从此没有这个儿子。 「季源被断了所有经济来源后,过得很拮据。听说前段时间还摔断了腿,下半辈子只能坐轮椅。」 季沉看了我一眼。 见我没有任何反应,才又告诉我,方晴被判了六年,在牢里疯疯癫癫的,甚至左眼因为她不配合治疗,感染严重,彻底瞎了。 至于方晴为什么不配合治疗,我不得而知。 「大概是觉得自己从前瞎了眼吧。」季沉说。 14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季沉莫名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 我们像朋友般相处,却又比朋友更亲密一些。 季沉倒是很自然,「何舒,按你想要的方式相处就好。」 可关键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每次看到他的脸,我就会想到在休息室里他抬起头,嘴唇红润,哑声: 「舒舒,要对我负责。」 然后脸颊不自觉发烫,更加无法面对他。 鸵鸟了一个星期,当我终于鼓起勇气,决定跟他说清楚的时候。 季沉,又出国了。 我站在他家门口,听见他家阿姨给我的回复,有一瞬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还会回来吗?」 阿姨似乎有点不解,「季沉只是去复诊,过几天就回来了。」 「复诊?」我心一跳。 从阿姨的口中,我终于知道了当年季沉出国的真正原因。 「我还记得那天,季沉说要去陪女朋友过生日,结果刚上车就晕倒了。」 「当时抢救了整整六个小时,医生说他是突发性心脏病,以后随时随地会复发,去国外还有治愈的可能。」 「醒来后,季沉本来坚持还要去赴约,突然就不说话了,很久才轻声问了句,她会嫌弃我吗?当时都把我们给心疼坏了。」 「还有,当时他那个女朋友,哎。」阿姨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我……她怎么了?」 「当时她叫人送来一封信,说不喜欢身体有残缺的人,让季沉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 我有些急切,「季沉当时就信了?说不定不是她写的——」 「当时也由不得他信不信了。没过几天他就出现了手术并发症,被他爸强制送出了国。」 …… 听完这一切,我有些恍惚。 当时,我在餐厅等了季沉一个晚上。 等到餐厅关门,才等来他的一条短信:生日快乐。 后来几天,我每次给季沉发消息,他都很晚才回,有时候聊着聊着人就消失了。 之后干脆就不回了。 只留下那两条分手短信: 「当时答应你是因为大冒险。」 「更何况,你是什么家庭,你觉得配得上我吗?」 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突然消失的那些时刻,是不是都是因为发病呢?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有点酸,又有点疼。 可是,当年冒充我写那封信的人到底是谁呢? 还有,季沉之前说,没有发过那两条分手短信,又是怎么回事呢? 很快我就知道了。 高中周年校庆,邀请我作为优秀毕业生演讲。 结束后我帮一个老师去器材室拿东西,然后就发现门被反锁了。 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点点侵袭膝盖。 我打了个寒颤。 「是谁在恶作剧?」 随后门口便响起一个声音: 「何舒,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真的有点无语,「把我放出来,否则我会报警。」 「我是方茜茜。」 我愣了一下。 这个名字,我倒真的不陌生。 高中的时候,就是她把蛇塞进我的书包,把我好不容易攒钱买的习题册全部撕掉。 还有一次,她倚在二楼栏杆,在我经过的时候,故意往楼下倒开水。 导致我住了两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