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琢掌印成为内侍监之首,又得安帝看重得掌黑甲军以及内侍省下辖六局,手握刑庭司后,内侍监的地位便与日俱增,权势日盛。 容琢日常宫中管事的地方在其中最为显眼的福运殿,他刚入内就瞧见沧浪迎了上来。 “督主。” “你怎么进宫了。” “陆家的人去找沈小娘子了。” 容琢原本解开身上厚裘的动作顿住,抬眼道:“陆执年?” 沧浪摇摇头:“不是,是陆家的一个下人,好像是陆执年身边的长随,叫松墨的。” “只有他一人?” “对,没见陆家其他人身影。” 容琢神色顿冷。 昨日沈家的人来闹过之后,沈瑾修没把沈云昭带回去,他就知道陆家那边肯定会找上门来。 沈、陆两家婚约未退之前,沈云昭在外还是陆家将娶之媳,他们是绝不可能将人放在他容琢身旁,而且䧿山那事沈瑾修为人兄长被人谩骂,那个陆执年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现在外面的人都议论陆执年薄情寡义,他为挽回名声也会找上沈云昭。 容琢原以为陆执年好歹会做做表面功夫,亲自过来劝说云昭回沈家,就算他自己在乎脸面,陆家也会寻个长辈过来表示歉意,安抚一下沈云昭,可他没想到,那陆执年居然只派了个长随。 这般敷衍,这般无视。 他有错之下尚且如此,那平日呢? 那陆执年和陆家又是如何对待沈云昭的? 沧浪也是替沈小娘子不值:“这陆家简直欺人太甚了些,沈小娘子险些死在了䧿山,陆执年与她定亲多年居然都不愿来看上一眼,还叫他那长随哄骗着沈小娘子说他被陆家老夫人罚跪祠堂,想要骗沈娘子去陆家,可早些时候分明有人瞧见陆执年去了桓王的衡廷阁。” “那个陆家的下人也不是个好东西,拿着个破珊瑚手串就想哄着沈小娘子,惹得沈小娘子掉了眼泪,哭着将人撵了出去。” 容琢皓眉冷凝,刚解到一半的裘氅披了回去,转身就朝着宫外走去。 云昭正关着房门蜷缩在榻边,跟花芜两人数着铖王妃给她留下的银子。 厚厚一沓银票,旁边还有两个小匣子里装着满满的金银锞子,以及一小盒薄如蝉翼的金叶子,很适合用来打赏或是送人。 花芜数了数满是震惊:“女郎,这里的银票就有一万八千两,这些金银锞子和金叶子加起来也有个二三百两,王妃怎么送了这么多过来……” 云昭抿抿唇:“姨母是怕我受委屈。” 她暂时回不去沈家,沈姝兰的身份查清之前她也不好主动跟沈家翻脸,父亲和阿娘当初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全都放在沈家,她一时片刻拿不回来,虽有宅子安身,可这么大的宅院想要维持,无论是下人还是日常所需都不是小数目。 沈云昭抱着绒毯朝着花芜叮嘱:“先将买宅子的银子取出来,再取二百两包了交给何伯,让他分给督主府派来的下人,就说是我给他们的见面礼,记得给何伯送过去时,再单独包十张金叶子给他,剩下的先收起来。” 花芜连忙点头记了下来。 云昭靠在窗边瞧着她分装着银票,身上的绒毯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旁边烧着碳盆,徐徐热意升腾,屋中温暖如春。 云昭刚用了汤药后身上有些发热,悄悄将褪了鞋袜的脚探出毯子外。 那白皙小腿露出一截来,脚踝细长不足一握,圆润的脚趾是淡淡的粉色,娇俏露于外间肆意伸展。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窗边挂着的如意金穗,有些懒洋洋的才刚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就蓦地瞧见外头院前突然出现的人影。 容琢大步进来时,一身气势寒厉,刚走到院门处想要让人进来通传时,就抬眼瞧见窗边玲珑有致,伸着懒腰跟只猫儿似的倚在窗边的身影。 二人视线相对,云昭忽地就瞪圆了眼眸,她举高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原本因伸腰挺直而鼓囊囊曲线毕露的胸脯缩了回去,下意识“唰”地将脚收回了绒毯里,一把就拉下了窗门。 “……”容琢:“?” 第25章乖的让人想要揉一揉她脑袋 关上的窗牖颤了三颤,院中一时安静至极。 只片刻,隐约听到屋中那叫花芜的婢女说了句什么,那边窗上又突然被人推了开来。 沈云昭避开受伤的手,用胳膊支着窗扇,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 眼眸赩赩水色,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羞窘和懊恼,云昭细着声音不好意思低叫了一声:“阿兄,你怎么来了。” 容琢见她涨红的脸忽然就笑了,他紧绷凛冽的身形松了下来,腰间肌肉放松后,整个人恢复了惫赖散漫。 “刚下朝,过来看看。” 绕过院前进了屋中,见小姑娘裹得严严实实,一张小脸通红。 他站在离些距离的位置说道:“这宅子如何,可还喜欢?” “喜欢的。” 一说起自己往后的家,沈云昭也顾不得羞窘了。 “阿兄这宅子真的是极好,前院那些雕栏画壁精致极了,就连横梁上的翅木砾画都让人移不开眼,而且花芜说后院的暖水泉边还栽着好些海棠呢,再过上一两个月就能瞧见开花。” 她探着头露出又黑又亮的眼睛,跟得了喜爱之物的小孩儿,面如春棠悬于枝头,娇俏艳丽。 “阿兄不知,我阿娘最喜欢海棠了,以前府里栽满了各式各样的海棠,就连我的名字都是阿娘照着花儿取的。” 阿娘会叫她小海棠,会指着枝头盛放的海棠花跟她说,我家小海棠将来定会比花儿还美。 女孩儿说起喜欢之物,眼眸清澈,嘴角高扬。 小巧的嘴边露出两个梨涡,看起来很乖。 容琢只觉这张脸跟小时候那粉团子几乎重叠,眼底也是浮出笑来。 “若是喜欢,可以让人将后院其他地方也种上海棠,宫里有几株复色海棠的花种,花开时极为妖艳,是寻常难见的珍品,我回头让人去寻几粒花种过来,将其移栽在你府中,待到来年就能花开。” 一句“你府中”,让云昭眼眸弯了弯:“会麻烦阿兄吗?” “不麻烦。” “那能不能再要两支垂丝海棠……” 女孩儿像是怕自己显得太过贪心,红着脸低低道,“御花园那里有好大一片海棠园,花开时好看极了,若是悄悄取两支回来应当不碍事吧?” “不碍事,我叫人挖几株就是。” 云昭顿时惊喜抬头:“谢谢阿兄。” 容琢扬了扬唇。 云昭请了容琢坐下后,就让花芜去取了茶具替容琢煮茶,她则是将先前备好的银票递给了容琢。 听闻是买宅子的钱,容琢并未推拒,直接就将银票收了起来。 “我听何伯说你想要将这宅子改名为棠府,晚些时候我叫人将房契地契都送过来,你让个妥帖的人跟着何伯一起去趟京兆府办好了手续,往后这宅子便是你名下财产,旁人碰不得。” “既已是你的宅子,原本的匾额就不好用了,过几日寻个人做个新的将现在的换下来,你若有喜欢的样式先叫人画了给我,我让人照着做。” 云昭闻言抬头看着对面的人,心中微润。 眼前这男人对她极好,是那种不曾言语却处处妥帖的周到。 他会顾及她心情,会在意她感受,会在细小之处体现他与沈瑾修、陆执年他们完全不一样的护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