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爷爷仓促聊了几句后,电话那头又有人叫他。 我笑着和爷爷说了再见,电话挂断,耳边又只剩窗外不停的雨声。 …… 下午六点,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沉下来。 楼下华灯初上,雨还没停。 天边一道惊雷落下,将天际的黑沉一分为二。 同一时间,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我耳尖竖起,手脚并用爬下沙发。 杨少虞站在玄关处,灰色的外套半边都被雨水淋成了深色。 他却浑然不在意,只是看着我,半晌从身后变戏法一样变出一个保温袋:“饿吗?我猜你没吃饭。” 他语调轻松,带着一丝戏谑,我提起的心,却跟着彻底落了下去。 他们有他们的规定,任务的情况半个字都不能说,可他这副神情我便知道,我赌对了。 杨少虞这次,没有让我失望。第30章 “傻站着干嘛?” 见我半天没动,杨少虞径直将保温袋塞进了我手里。 “趁着没冷,赶紧吃吧。” 指尖相触的瞬间,我摸到了他泛着凉意的手,看了眼他淋湿的衣服和他负伤的手,我抿着唇把保温袋放在桌子上,转身去拿了干毛巾和昨天医院开的那些药。 他这人把任务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从来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今天这伤口指不定在雨里泡了多久。 杨少虞看我忙前忙后的跑,还想来拦我:“先吃饭,要拿什么我帮你。” 我被他拦在餐桌边,郁闷的皱眉:“那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好你自己?能不能别老是把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这话一出口,杨少虞跟着愣在了原地。 不止他,我也呆住了。 这话根本没过脑袋,当了他三年女朋友,很多东西潜移默化的刻进了骨子里,这些话都是习惯性的张口就来。 可现在,我有什么资格,又是站在什么立场开口对他说这些? 空气里的氛围,有一瞬的凝滞。 杨少虞反应比我快,愣然过后干干抬手摸了摸鼻子:“那行,那先换药。” 我身子僵在那,面上火烧一样:“算了,你自己来吧,这事儿你应该比我熟练。” 说着,我把手里的毛巾、药品一股脑放下,转头就要走。 杨少虞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我的手腕,分外的轻松。 “怎么了?”我不解的回头。 恍惚间,我居然在杨少虞眼底看到了一丝错愕。 却也只有一瞬,很快他就调整好神情,将负伤的手在我面前抬了抬:“我一只手,可能不大方便。” 话外之音显而易见。 我定定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秒,抿着唇藏住眼底的涟漪,细弱蚊蝇的应了一声。 上药这事儿,我还真不大熟练。 帮他换一身干净的衣服都折腾半天,剪开纱布的时候,他受伤的那一块肉都被水泡的发白了,隔近点看特别吓人。 我缩着脖子眼睛眯成一条线,下一秒一只大手忽然盖在我眼前遮住了我能看见的所有。 一片漆黑里,我听到了我自己的心跳,以及杨少虞清冽的声音:“你还没吃饭,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他这话……是怕我被他的伤口恶心到? “不用。” 我双手扒拉下他那只挡住我眼睛的手掌,尽可能表现的坦然。 按照之前医院护士教的步骤一步步来,十分钟后,我满意的看着我的杰作,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这伤口没好之前不能再碰水了,夏天容易感染,你再这样我可就……” 习惯性的话涌到嘴边,我猛然止住话头本能的抬头。 杨少虞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看我:“你就怎样?” 我喉咙一滚,面上烫的厉害:“没什么,你的手,你都不在乎我才懒得管。” 把他的手放在桌子上,我闷声闷气洗了个手坐下来开始吃饭。 杨少虞也没再追着我逗,温温笑着看我。 见我吃饭他便起身去了沙发上,捧着个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出于人道主义,回头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杨少虞把落到手机上的眼睛抬起来,冲我笑了笑:“吃了。” 简单两个字,他眼睛亮的跟星子一样。 我喉咙愈发堵的厉害,转过头来无声扒了几口饭,试图把那股异样的感觉吞下去,然而根本于事无补。 吃过饭已经七点快过半。 我转头想回房,却见杨少虞还在沙发上,黑眸紧紧闭着。 “要睡觉干嘛不回房?” 我嘀咕了一声,走过去想把人叫醒。 走近才发现他一脑门的汗,好看的眉宇微微皱着,拧成了一个川字。 心头咯噔一声,我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烫的人心惊。第31章 “杨少虞!” 我猛然收回手,心跳有一瞬的骤停。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居然完全没发现,他难受也不知道叫我吗? 这人真就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吗? 我眼圈酸了一圈,一连喊了三声,杨少虞才艰难的睁开眼睛。 “抱歉。”他开口就在道歉:“有点难受,可能得麻烦你扶我回房。” “废话!烫成这样能不难受吗?” 我嗓子有些哑,杨少虞这会儿就跟个大火球一样,无论碰哪儿都烫的我瑟缩。 “我没事儿。”他声音比我还哑,落到我身前的鼻息都滚烫。 我摸不清他烧到了多少度。 他撑着身子还想站起来:“电视柜有感冒灵,我吃点睡一觉就行,你别哭。” “我才不哭。” 我哽咽一声摁住他。 “你这肯定是伤口感染了,吃那东西能顶什么用?我带你去医院,你车钥匙呢?” 这一刻,我无比庆幸我去年顶着大太阳把驾照给考下来了。 “真不用。”杨少虞有气无力还想站起身。 要不是他这会儿发着烧,我还真压不住他。 “杨少虞,你非得这样吗?” 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这么倔。 大概是我声音有些大,杨少虞被吼的一愣,定定的看我一眼不出声了。 我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车钥匙在哪?” 他朝着玄关抬头,声音有点闷:“门口。” 我应了一声,去屋里收拾了点东西,顺带给杨少虞带了件外套便带着他出门了。 路上,有人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被吵醒,难受的哼哼了一声,整个人缩在副驾驶上,与清醒时候的沉稳大相径庭。 电话来了一个还没停,第二个紧随其后,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我赶紧弯身把他手机拿过来,看了眼备注,是李楠的电话,我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 “喂?杨队,干嘛呢?半天不接电话?” 我抽空看了杨少虞一眼,清了清嗓子:“李警官,是我。” “哎呦?梁姑娘?你怎么拿着我们杨队电话啊?吃过饭没?要不要一起出来聚个餐?让杨队带你来。” 电话那头传来不怀好意的笑声,我故作不懂李楠的调侃,如实开口。 “抱歉可能去不了,杨警官发烧了,我这会正准备送他去医院。” 一听这话,李楠不乐了,声音都严肃了几分:“发烧?严不严重?你们搁哪呢?我这就过来。” 我本想说不用,可想起刚刚艰难带着杨少虞下楼的画面,我还是老老实实认清现实,报了个医院的地址。 李楠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红灯正好变绿。 我没敢耽搁,扶着方向盘一脚油门踩出去。 好在这个点不堵车,八点准时到了医院。 我到的时候,李楠还没来,无暇细想,我只能找护士借了个轮椅推着杨少虞跑上跑下,又是开住院手续,又是看着他打退烧针,处理伤口的。 等到好不容易把他安顿好,我才吐了口气去缴费。 什么叫身心疲惫,大概就是这会儿。 我从没觉得自己执行力这么好过。 交了钱走到病房门口,我还没进去,就听见柳清的声音从门缝后头传出来—— “这梁姑娘怎么照顾的队长,人都烧到快40度了才往医院送,再晚点人都要烧没了,她也太不靠谱了,还好她不打算追队长了,不然万一真成了,就她这样马马虎虎的,怎么给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