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予疲倦地趴在陆昭肩上,昏昏欲睡,一路上都只是简单休整,到了梦都也直接去见萧长安。 萧长安,原梦都城主,现梦都郡王。 梦都江湖势力五花八门,重商,街市的繁华程度不输京都,只是毕竟是这四年的新起之秀,少了几分历史的厚重感。 萧长安给他们准备的已经不是院落,而是府邸。 与原先陆昭所住的昭王府不遑多让。 陆昭把叶宁予送到房间,就要立刻离开同萧长安去商议前太子的事情。 “宁宁,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晚膳你先吃。”陆昭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很温柔。 全然看不出憋了一路的气的样子。 “好。” 叶宁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来找陆昭前去见陈婉的那一面。 …… “等你有了权力,太子不还是随你处置?” 陈婉显然动心了,指尖动了动,“我们之前的事情……我欠你一条命,你竟也能看着我坐上高位?” “所以你永远都欠我一条命,”叶宁予抬了抬下巴,眸色冰冷,“我做出这个选择,既不是对你的赏赐,也不是对你的和解,若是以前这皇位坐着那确实是安稳的,但现在,就算是烫屁股,你也得牢牢困在上面了。” 前太子漠视百姓,没有民心,这皇位就算坐上去也会坍塌;而陆昭,他确实是有本事坐的,但这几年虽不知为何,大举发展小地方的势力,王权被划分出去不少,假以时日,将是各方平衡、互相牵制的状态,而皇室,也不过是联结起来的纽带罢了,最重要的是……她要赐给陆昭一个“死局”。 至于其他皇子公主们,死的死,散的散,在陆昭手底下都讨不了好,叶宁予思来想去,最适合的,竟然是太傅嫡女。 只要稳住整个东陵就好。 只不过这样一来,陈婉就算坐在那个位置上,也不过是个活靶子。 “陈婉,你一生追逐太子和阿姐的步伐,太子让你进了这死胡同,那我阿姐这条路,总归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你也试试看吧。” “不过,我能推你上去,也能让你摔下来,”叶宁予声音四平八稳,全然看不出是在威胁对方,“你可以都撞撞,看哪个摔得更痛。” ![]() “你既如此威胁我,担心我毁了这东陵,你怎么不选择自己来坐?或者放着陛下继续留着,你离开就好了,他又困不住你。”陈婉不解。 叶宁予嗤笑一声:“放他拥万世浮华,享一世孤单?” “你看我傻么?” “男人的伤心值几个钱?” “那你又为什么留我?”陈婉心头发冷,“还让我联系程北潇……” “一箭双雕啊,罪魁祸首和可悲棋子,我还是分得清的。比起你,我更想折磨太子,”叶宁予轻轻拍了拍她的衣襟,“你也想的,对吧?” 凭什么她们只能做陆鸿文和陆昭明争暗斗中的牺牲品? 第99章 挖墙脚 相比起根本就毫无顾忌的陆鸿文,陆昭和萧长安等人却多有掣肘,强行攻城,只怕是会伤到百姓,殃及池鱼。 “好生不要脸!”萧长安气得把茶杯摔在了地上,下方众首一惊。 陆昭神色平静,早有预料般看了眼那杯子,“燕赤皇后的亲笔信,确实无错,陆鸿文以南方十座城池割让为条件申请这外援。” “陛下!倘若他真的先抢攻上来,我们又当如何?”萧长安来回走了几步,稳住了情绪,脸色依旧很难看。 “先把百姓撤到后方来,城门派一队兵守着。” 陆昭话音刚落下,外头有人来传信:“飞鸽北上传得信,梦都郡王亲启!” 这下那些江湖宗门之首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劲了。 皇帝还在这呢,当着人家的面,这信开还是不开? 萧长安倒没什么犹豫,接过信直接拆开,大致看了一眼,脸色五彩缤纷,抬头犹豫地看着皇帝,“陛下……” 陆昭挑了挑眉,“若实在不方便,朕避开也没什么所谓。” 话是这么说,但他依旧镇定地坐在上位,薄薄的眼皮微垂,显得十分不近人情。 萧长安张了张嘴巴,“陆……陆鸿文来挖您墙角了……” 陆昭顺着他递过来的纸,一打眼就瞧见了上面清晰的一行字:长安,若入我麾下,厚待未必会比那狗皇帝少。 陆昭:“……” …… 叶宁予在院子里休憩,昏昏沉沉着似乎又睡了一觉。 再醒来,睁眼看见的便是文娘那张妖媚的脸,不过身上倒不再是花花绿绿了,只是一件素色衣裳。 “来递信儿?”叶宁予换了个姿势躺着,像只慵懒的大猫。 文娘点点头:“和玄雾宗有关。” “玄雾宗站在陆鸿文那边,最近混得正风生水起呢,”文娘食指卷着一点发尾把玩,“陆鸿文是个没什么大主见的,指哪打哪,有点脑子,但又不是很正经,难怪当初皇帝不属意他。” 叶宁予点点头:“是拴了条好狗,不过你看着点随时给消息,别让玄雾宗把陆鸿文给玩死了,还有用呢。” 这要是匆匆被玄雾宗给玩死了,陈婉那便可就不好玩了。 文娘前脚刚走,后脚顾晏清就来了,他来的又不走寻常路。 正门不迈,非得从房顶上横跨过来。 “叶姐姐可是烦闷了?”少年一落地,就蹲在叶宁予面前,宽厚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我来陪叶姐姐了。” 叶宁予刚闭上眼睛,闻言不耐烦地睁开,“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烦闷了?” 顾晏清转了转心思,笑呵呵道:“好吧,只是我想来陪叶姐姐了。” “方才一路上都没能看到叶姐姐,我心里烦闷,姐姐哄哄我吧。”少年把脸凑过去,下巴搁在叶宁予躺椅的扶手上。 叶宁予敷衍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便搭着不动了。 顾晏清偏头吻了吻她的掌心,瓮声瓮气道:“叶姐姐,等此间事了,能不能……答应和我在一起啊?” “……”叶宁予只觉得耳边一直嗡嗡嗡响,着实扰她清梦,于是叹气,“小清,你真的喜欢我?” “嗯。”顾晏清应了一声,极尽喜爱地舍不得移开眼睛。 一开始的相遇可以说是无心,也可以说是有心,但后来他追了叶宁予四年,再欲罢不能。 无心皆是变有心。 “小清,我不喜欢我的爱人隐瞒我,”叶宁予揉了揉眉心,“起码相伴的爱侣不应该。” 顾晏清沉默了一下,呼吸微微凝滞,好半晌才道:“那叶姐姐等一切都结束了,很快的,到时候姐姐给我答复,好不好?” 叶宁予视线定格在他脸上,少年面容清俊无疑,透着一股青涩,但却有着世人少有的诚挚。 “好。” 顾晏清估计是太高兴了,完全没留意到缓慢靠近的人。 叶宁予确实发觉了,但她闭上了眼睛,完全当不知道,一点要提醒他的意思都没有。 “朕倒不知,何时准许你进皇后的院子了?” 陆昭阴森森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攥住了顾晏清的后衣领,把他甩了出去。 但顾晏清刚刚得到叶宁予的松口,正是高兴的时候,此时完全没把陆昭放在眼里。 反正叶姐姐根本就不喜欢这狗皇帝。 陆昭:“来人……” 话还没说完,叶宁予轻轻把手搭在陆昭手腕上,“陛下,小清来陪我解闷,就是孩子心性,您别往心里去。” 陆昭心梗。 他都看着顾晏清吻了叶宁予的手,谁家孩子会用这种姿态吻别人的手! 最让陆昭难以接受的是,叶宁予既没有躲开,现在还开口纵容维护顾晏清! 果不其然,顾晏清眼睛都亮了。 “小清,回你的院子去。”叶宁予瞥了顾晏清一眼。 顾晏清很听话,转身走了。 “宁宁,”陆昭深吸一口气,“我都看见了。” 叶宁予收回手,温柔地笑了笑:“陛下看见了什么?” 陆昭被她黑沉沉的眼睛盯得心脏紧缩,心虚的人反倒成了他,他直觉,不应该再继续说下去。 最好的办法就是粉饰太平。 “没什么……”陆昭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懦弱,一边说:“宁宁,我们去街上吃吧。” 也许等明日他去城门,就难再有这么好的独处时光了。 叶宁予点点头,“陛下的意思,是去外面吃?” “嗯,”陆昭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像是在弥补心里的缺口,“很久没和宁宁就这么单纯去街上逛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怀念地笑了笑,“其实当年的花灯节,你穿那件红衣裳,裹着狐裘,特别好看。” 叶宁予一愣,没应声。 陆昭看着她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有一瞬间乱了呼吸,他从喉咙里挤出一点笑声,“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走吧,我们去吃东西。” 街上人烟不少,绝不会有人想到明日就会变成空荡荡的样子。 他们最后选择了一家糖水铺,点了两碗元宵。 “宁宁,明日你在府中,不要出门,”陆昭吃了两口,随意般提起,“有什么想要的,和府中的下人说就可以。” 叶宁予抬眸看了他一眼,“夫君要去哪里?” “去城门。” 叶宁予皱了皱眉,“郡王不去么?怎么让夫君去?” “都要去,城后方留给百姓。”陆昭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算是安抚。 他心里是高兴的,叶宁予看起来还是在乎自己的。 第100章 讨债人 果真第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