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远皱眉看了眼陆执年,眼神有些复杂,只是态度却与陆执年一样。 “别动这心思,那祝氏女不能出事。” “可那些东西……” “不管有没有那些东西,都不能去动那祝南妤。” 陆崇远先前不是没动过这心思,陆家屹立京城这么多年,能成为世家之首,陆崇远就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可是那祝氏女就是个刺猬根本碰不得。 “她跟陆家的事才刚闹出来,皇后又派人去见过她,她这个时候要是出事,你觉得曹德江那帮子清流寒门之人的嘴能饶得了陆家,外头人又会如何看陆家?而且你别忘了那祝氏女如今得谁庇护,你想动她,你是觉得你能瞒得贺煜那阉人,还是能瞒得过他手下那帮黑甲卫疯犬?” 陆家如今想要保住名声,保住皇后母子,不仅不能动那祝氏女,还得盼着她安好,否则她稍有纰漏,那就是陆家甩不掉的黑锅。 陆家兄弟闻言脸色有些青。 陆崇远何尝不觉气闷,他立于朝堂多年,多少风浪都经过了,却还从未这般憋屈。 陆钦满脸暴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祝氏女怎么办,她现在根本就没打算跟陆家安好,连皇后的脸她都不给,难不成还等着她回心转意?!” 那祝南妤油盐不进。 硬的,不能来。 软的,她不吃。 一个刚及笄的小女娘逼得他们陆家束手无策,三日之期一到,她若当真拿着那单子闹上京兆府,他们陆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陆崇远紧抿着嘴角许久,才仿佛有了什么决定,看向陆执年:“三郎,明日你随我去积云巷。” “祖父……”陆执年脸上更白。 陆崇远有瞬间不忍,却依旧还是冷着心肠沉声道:“皇后母子名声不能有瑕。” 陆执年身形一晃,惨白着脸摇摇欲坠。 皇后母子名声不能有瑕,陆家声誉不能受损。 所以祖父…… 就舍了他? 第91章贺煜:她就咄咄逼人,你能如何? 陆家这一次“拜访”积云巷时,正正经经送了拜帖,还附上了陆崇远的拜执。 只是当陆崇远带着陆执年踏足棠府,见到祝南妤身边坐着的傅老夫人和文信侯夫人,以及户部尚书钱宝坤之女钱绮月。 陆崇远才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这位祝氏女娘对陆家的恶意。 “陆公怎的来了?”文信侯夫人笑起来十分和煦:“我与傅老夫人她们今日过来探望铖王妃,没想这么巧遇见陆公。” 傅老夫人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哪怕是面对当朝中书令也只是冷淡点点头就当作打了招呼。 陆崇远面色平静看向祝南妤:“老夫今日特意来寻祝小娘子,提前就送了拜帖,倒不知祝小娘子今日这么多客。” 祝南妤仿佛没听出他话中意有所指,只笑容说道:“陆公只说今日要来,又不曾交待何事,我只以为您是来归还陆家先前拿走我的那些东西的。” “这几位都是我的长辈贵客,总不好为着这么点儿小事就将人拒之门外,不过陆公先前送来拜帖只说您要来,却没提陆郎君也要过府。” 她笑容淡了些,“若早知陆郎君要来,那拜帖我便送回陆府了。” “南妤……” 陆执年哪怕早知她心狠,却依旧嘴唇微颤。 终是多年情谊,她为何绝情至此? 祝南妤仿佛看不到他的苍白:“陆郎君今日过来,是应承那日之言,来还我你们陆家瞧不上的那些东西?” 陆执年脸色苍白,满是难堪地死死抓着手心里的锦穗。 陆崇远深吸了口气:“祝小娘子,你与三郎婚约多年,他的确对你有所薄待,我陆家也愿意为此弥补,只是婚姻大事毕竟不是儿戏,且你二人婚事是皇后娘娘亲口所赐,亦是当年荣太傅在世准允,又岂能说解除就解除,此事恐还得慢慢商议……” 他提了皇后,说了荣太傅,眼神却只落在祝南妤身上,想就着她着急退婚想要逼她有所退让。 谁知祝南妤却笑了:“陆公说的有道理,我与陆郎君虽有不和,他也险些害我性命,这婚事却也不是陆家说了能算。” “我如今伤势未愈,又挂心着被人哄骗走的那些外祖父的遗物,这婚事也不急在一时,等回头我伤势好些了进宫去求皇后娘娘,想来以她慈心定是不忍见我与陆郎君成为怨偶,若皇后娘娘不允,我就去求陛下,总能求个解除婚约的圣旨。” 她体贴至极,温柔谦顺。 “陆公放心,我定不会让陆家为难的。” 文信侯夫人嘴角抽了抽,就连原本肃目的傅老夫人也是低咳了声。 一旁的钱绮月更是捂着嘴伏在胳膊上,笑的肩膀都抖成了筛子。 陆崇远脸上僵住,看着温温柔柔的祝南妤心里一咯噔。 她知道了。 这小女娘知道那些东西不在陆家手里,更知道中宫沾染其中,陆家还不上。 陆崇远脸上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哪怕老成持重也有几分稳不住了。 “这怎能算是为难陆家,本就是三郎行事有错才会毁了这桩好姻缘,让祝小娘子生了退却之心,是怪老夫府中未曾教好自家孙儿,才让陆家无缘得祝小娘子这般佳媳。” “老夫今日带着三郎过府就是为了与祝小娘子商议退婚一事,皇后娘娘若有怪罪怎么也轮不着祝小娘子出头去担。” 他话风跟刚才完全不同,满是沉怒就看向身旁陆执年。 “混帐东西,还不跟祝小娘子认错!” 陆执年何曾被人当众这般瞧着受辱,他手中抓的更紧,指尖都泛了白。 “棠……” 他想如往日那般唤她,就迎上她如清雪弥漫的眼。 “祝小娘子。” 陆执年喉间苦的像是灌了黄莲,又像是被人拿着刀子剐的说话都疼,满是羞愤难堪地死死垂着头。 “是少徵有错,辜负了祝小娘子,也负了皇后娘娘和荣太傅一片心意,求……” 一个“求”字几乎折尽了他所有的高傲,指间见了血迹,陆执年声音像是从喉间拼尽全力才挤了出来,眼底都见了雾。 “求…祝小娘子能够看在往日情谊的份上,宽恕少徵糊涂。” 祝南妤看着死死垂头站在身前的少年郎。 这是她年少慕艾的人,是她拼命追逐的骄阳,是她心心念念以为能够共度一生的郎君。 可也是他,与祝瑾修他们一起毁了她一辈子,葬送了她一生,害她孤零零被人勒死在了那废弃小院里,致死都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微侧着头看着浑身都像是受尽屈辱的陆执年,突兀笑了。 “陆郎君,你是想以你一句错,就抵了你们陆家拿走的那些东西?” 南妤看向陆崇远: “陆公,陆家若真有歉意,是不是应该先将我外祖父的遗物还回来?” 陆执年不敢置信地抬眼看着祝南妤,他已经这般屈辱,她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陆崇远也没想到祝南妤依旧紧抓着那些东西不放,他脸色也是不好:“那些陆家自会归还,绝不会亏欠祝小娘子……” “那就等陆家还了,再谈我跟陆执年的事。” “祝小娘子……” “陆公请回吧。” 祝南妤冷了脸直接送客,她转身朝着傅老夫人她们说道:“姨母这会儿想必已经醒了,老夫人,君姨,还有钱娘子,我们走吧。” “南妤!” 眼见着祝南妤撇下他们就想离开,陆执年再也忍不住伸手就抓着祝南妤胳膊,只是这次祝南妤根本就没惯着他,直接就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啪”地一声就挥开了他的手。 见陆执年吃痛退开,她满是冷漠地抬眼看着陆崇远:“这就是陆公所谓陆家的歉意?” “三郎!”陆崇远紧拧着眉峰脸色难看。 陆执年却顾不得往日修养,只满是不甘地看着祝南妤。 “祝南妤,你我订婚多年,我对你是有所疏慢,可自认从未曾有过旁的心思,哪怕所有人都说你与我不甚相配,我也未曾动过退婚之意。” “我只做错了䧿山一件事情,我就只是错了那么一次,你就要否定了我们过往所有的情谊?” 陆执年红着眼看着她:“你说我因祝姝兰才那般对你,你耿耿于怀与我置气至今,可我对她从未有意,我与她也无半点逾矩。” “䧿山的事我愿意认错,愿意悔过,也愿意往后如你以前对我一样真心待你,我已经这般低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