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入了沉思。 他是我最信任的人,可倘若从一开始,那场爆炸,就是熟人作案呢? 一抬眼,看见时淮序站在门口,侧脸隐在暗影里,看不清表情。 我犹豫半天,问:「你……都听见了?」 「嗯。」 「我——」 「走吧。」他语气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后的平静,「车在楼下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未来会发生的事。 怕他把我当疯子。 我跟着他,走出门,愧疚的情绪翻涌。 「时淮序。」 他只是步子稍微慢了慢,却没有回头。 「刚才是宋衍给我打的电话,」我语速飞快,「昨天我确实答应帮他过生日的,可是今天的我不一样了,我是从未来——」 时淮序骤然刹住,转身,眼底蓄着一层冰,「够了。」 他闭了闭眼,压平情绪,说:「今天的饭,很好吃,我也很高兴你能陪我过生日。」 我紧紧盯着他,看见他深埋在眼底的痛色。 时淮序唇色很浅,每个字,都像一个痛到极致的人,颤抖着吐出来的, 「所以最后,你要去找宋衍,我认。因为这就是代价。」 前世,时淮序曾经跟我说过,那时候,我每给予他一点好,都要用更多的痛苦来换,所以他从不敢奢求什么,也做好了我随时离开的准备。 这段话,如今像一把刀子,扎进我的心里。 搅得我生疼。 前世的这一天,我不在的时候,他的晚餐,就是一盒冷透的盒饭。 没有人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所以他才去医院门口等我,是吗? 时淮序只想听我说一声「生日快乐」,我却让他别多管闲事,离我越远越好。Ϋz 迟来的真相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移开目光,「对不起,是我失言了。天黑了不安全,要去医院就赶紧——」 我猛地拽住时淮序的手,强硬地,得寸进尺地,与他五指交握。 他浑身僵住了,却没有抽走,而是声音低哑地问我,「桑宁,你想干什么?你还嫌我不够难堪吗?」 我抬起头,突然拽住他的领带,拉低下来。 「老公,别动。」 短短四个字,像一个封印,将他彻底禁锢。 我踮起脚,吻住了时淮序冰凉的唇。 优雅的松木香被我毫无章法地四冲乱撞。 我搂住他的脖子,顺势把他推在了墙上,小心翼翼地安抚…… 他从最先的僵硬,到震惊,最后,再到缴械投降,颓然闭上眼,任我「蹂躏羞辱」。 一尘不染的衬衣,变成皱巴巴一团。 他不知不觉扣住了我的腰,渐渐收紧,直至贪婪地按住我的后背,让俩人紧紧贴在一起。 头顶的灯光亮了又灭,最终,我们在黑暗中分开,抵额喘息。 「宁宁,」时淮序语气低沉,艰涩道,「别这样……」 「你不喜欢?」 「不是。」他沉默了很久,才说:「别引诱我,趁我还有理智,去找他。」 「你舍得?」我轻轻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委屈巴巴道,「不嫉妒?不生气?舍得我亲别人——」 时淮序似乎被刺激到了,猛地低头,堵住我的嘴,反客为主,将我抱起来,扔回沙发。 不等我反应,大手扣住了我的后脑勺,他泄愤般,重新吻住…… 我唇角勾了勾,不下点猛药,他还挺能忍。 只是后续发展有点超出我的掌控。 「时淮序!」 我突然警惕起来,「你……哎……你你干什么……我的意思是回家再……」 只听他声音温醇:「我给过你机会,你不走。」 「现在,机会没有了。」 话落,我被掉了个个儿,趴在沙发背上。 身后的男声轻轻飘进我的耳朵,性感惑人,「桑宁,你等死吧。」 5 我以为,以时淮序的性格,做不来太出格的事。 可是我忘了,前世,他就是个敢殉情的疯子。 骨子里,是有点野蛮在里面的。 「你……你——」 我低弱的告饶声淹没在唇齿间,最后只能无力地揽着他的脖子,喊:「时淮序……你心疼心疼我呀……」 他好像正在生气,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咬着牙,紧紧抱着他,鼻子发酸,眼泪吧嗒落在他肩膀上。 时淮序浑身一僵,小心翼翼地停住,「对不起。」 我下巴垫在他肩上,仰头,就能看见窗外明亮的月光。 「时淮序,我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前世想了很久呢,一直没告诉他。 「宁宁,别说。」他声音沙哑,轻轻呢喃。 「你不相信吗?」 回应我的,是无边的沉默。 他怕是不敢奢望,我们能有一个孩子。 我说,「男孩子一个,女孩子一个,小名就留给你——」 殊不知,刚才好恢复理智的人,又掉回失控的大网。 时淮序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抱着丢了半个魂的我走进了办公室一侧的小门。 门轻轻关合。 风在落地窗外徘徊。 月色澄明。 一门之隔,是絮絮低语。
到了后半夜,我小性子上来,就踹他,说不要他了。 时淮序一言不发地把我拖回去,问:「不要我,你想要谁?」 他问得很认真。 我面红耳赤,「反正不要你!」 「嗯。」他闷头,「你说了不算。」 这一晚的梦里,有时淮序的纠缠,也有漫天的大火。 我躺在血泊里,身上绑满炸药。 时淮序冲进火场,将我抱起来,浑身都在抖。 我看见他在哭,只能无力地抬手,去推他,「滚啊……」 「时淮序,我让你滚……别碰我,求你……」 梦境被哭声撞得四分五裂。 温热的触感顷刻间消散。 我坠回黑暗中,猛地睁眼,脸颊一片湿热。 做梦了。 回神后,才发现时淮序已经被我推到了床沿。 从他的表情来看,我说梦话了。 他递来纸巾,却始终坐在离我一段距离的地方。 指尖也避开了我的触碰。 我心一沉。 他还是误会了。 「时淮序。」我试着开口,「我刚才做梦了。」 他真的很认真在听我讲话。 我带了哭腔,「我在大火里,身上绑了炸药,你要陪我一起死。」 「所以,我才喊的那句话,你别误会。」 时淮序的眼睛只是短暂地亮了一下,就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归于死寂。 「好,我信。」 说完,替我掖好被子,拿起枕头,往外走。 「时淮序!」我叫住他,对着他的背影,说,「你骗人。」 他没说话。 我抄起枕头,狠狠砸在他后背上,「行,你走吧,我浑身酸得要死,你个翻脸不认账的混蛋,就放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说完,也不看他,背对着蜷成虾仁,钻进被子里。 怪不得都说年轻人脾气犟。 年轻了十岁的时淮序认死理,一点都不可爱。 好一阵沉默后,背后床向下一陷,时淮序叹了口气,「睡吧。」 「要抱着睡。」 他听话地把我捞过去,圈进了怀里。 夜还很长,我却盯着看不见边界的夜色,没有了睡意。 重生以来,太多的信息在我脑子里搅成一团。 绑架我的人,曾经跟时淮序有过交集,是个公司倒闭的老板。 当年发生在宋衍身上的那场事故,却是我二叔为了离间我和时淮序的阴谋。 这些都是我前世最后一年,知道的事情。 我的行踪一向被时淮序保护得很好,而我,却是在去医院做产检的路上,被人劫持了。 对方是从哪里得知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宋衍打给我的那通电话。 包括死前最后一刻,时淮序曾经说过:「谢谢宋衍,没有他,我就找不到你了。」 当局者迷,如今回过头来看,我最信任的,相伴了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宋衍,到底在这里面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