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之筠终于忍不住轻声道:“除了找我麻烦,你从不会踏进我这里。” 陶言赫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他径直走向戚之筠的书房,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了一本兵书。 正要离开时,陶言赫的目光在扫过某个方向时却突然一定,眉头随即紧蹙。 戚之筠最珍惜的那柄红缨枪不见了! 第4章 他记得,那柄枪是已故戚老将军亲自为戚之筠打造,平日连拂尘都是她亲手在做。 陶言赫暗自思忖片刻,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笑容:果真是做戏,否则去镇国寺祈个福需要带上武器? 戚之筠不解他为何突然顿住。 还在思索,便听陶言赫对一边的卢风道:“去镇南侯府请世子林邺到近月楼。” 林邺是镇南侯府的小侯爷,也是陶言赫从小到大的好友。 戚之筠跟着陶言赫到了近月楼,便看他一人坐在窗边独饮。 那本从她书房翻出来的兵书就被随意放在一旁。 戚之筠拧眉看着,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位兵法名家鬼谷先生所著,世间所存甚少,她也就这么一本…… 不多时,门口响起一个清越嗓音:“王爷近日喜事临门,这是邀我来同你庆祝?” 戚之筠抬眸看去,一个蓝衣的风流公子施施然在陶言赫对面坐下。 陶言赫随即将那本兵书推过去:“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这本兵书吗?送你了。” 戚之筠就见林邺先是一喜,随即一脸疑虑:“这可是戚之筠心爱之物,我只说借来拜读几日,你送我,戚之筠知晓吗?” 陶言赫冷着脸:“本王做事,何须向她交代。” 戚之筠抬手想要触摸那本书,却是只抓过一片虚无。 她苦笑一声,就连林邺都知晓这是她心头所爱,陶言赫却这般轻易地随手送出去。 突然,门外传来几个纨绔子的笑声。 “永安王府这几日动静可真够大的,你们说那戚之筠回来,是不是该自请下堂了?” “要我说,那戚之筠一个只会舞刀弄棒的粗鄙将女,哪里配得上永安王,清荷小姐可是素有盛京第一才女之名,她拿什么比?死的只剩一个残废哥哥的将军府吗?” 讥嘲声直直刺入戚之筠心口,她攥紧手,眼神落寞。 陶言赫喝酒的手顿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重新斟酒。 这时,林邺却冷下脸起身猛地将门拉开。 一群人愣了愣,正要拱手行礼,就听见他满是嘲讽地开口。 “盛京的世家教养就是这般?若不是那些舞刀弄枪的粗鄙武将守护边疆,你们如何能这般不知世事的在这里谈论风月!” 一群自诩风流的纨绔掩面而逃。 见林邺一脸不虞地回来坐下,陶言赫状似无意道:“你似乎很欣赏戚之筠?” 林邺感叹:“记得去年上元节你不愿归家,与我们喝到天明,她来寻你,甚至还带了醒酒汤,照顾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要知道那可是十六岁就上了战场的骁兰将军。” “若是我能娶到她……” 话说一半,林邺自知失言,仰头喝下一杯酒。 包厢内气氛一瞬死寂。 陶言赫捏紧酒杯,眸子暗沉下去,心里莫名烦闷。 这时,门外护卫通报:“王爷,戚靖戚将军前来拜见。” 被林邺的话惊得愣住的戚之筠瞬间回神,黯淡的眸子里聚起一抹光,是哥哥! 身坐轮椅的戚靖被属下推进来。 看见戚靖,明明流不出眼泪,戚之筠却觉得眼睛涩得厉害。 她想要扑过去,却又近乡情怯地顿住,低喃着唤了一声:“哥哥!” 丝毫不知戚之筠状况的戚靖,神情冰冷看向陶言赫问:“听闻王爷要另娶?” 陶言赫看着戚靖与戚之筠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眼眸微眯,遂淡淡道:“不错,戚将军有何指教?” 戚靖宽大袖袍一甩,骨节分明的手递出一张纸。 “既如此,便请王爷在这和离书上签字吧!” 第5章 这话一出,戚之筠就见陶言赫瞬间沉下了脸。 “和离?”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戚靖手捏紧成拳,冷声控诉。 “这三年,我妹妹在王府过得如履薄冰,人人称她王妃,可她却过得连个奴仆都不如,只能日日看着你跟其他女子浓情蜜意。” “她为你卸下战甲穿上素衫,洗手作羹汤,样样尽心尽力,甚至为你差点丢了性命!只盼能将你顽石一般的心焐热!”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戚靖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是我的一意孤行才令吾妹沦落至此,戚靖悔不当初。” 戚之筠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戚靖身边,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捏紧了般难受。 她红着眼开口:“哥……不是你的错,我知你是为了我好……” 戚靖却听不见。 他极压抑地咳嗽了一声,又转为漠然语气:“只盼王爷签了这字,此后,我们戚家与永安王府恩断义绝!你与我妹妹,自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陶言赫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戚之筠既然妄想得到不属于她的东西,那所受的一切便与人无尤。” “更何况你们把本王当什么了?” “这桩婚事当初是你们戚家自己求的,既如此,再不愿也给本王自己受着!” 戚之筠看见哥哥骤然苍白灰败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嘶哑道:“够了,陶言赫!”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音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陶言赫说完拂袖而去。 戚之筠固执地留在原地想要握住戚靖的手,想要留在他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哥哥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哥哥又该怎么办…… 随着陶言赫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她拉离,她瞬间出现在近月楼门口。 耳边传来众人细碎的窃窃私语声。 “刚才那个残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戚靖?他竟敢让永安王跟她妹妹和离?!” “他自己被太傅千金退婚就罢了,竟然连妹妹的姻缘都不放过。” 戚之筠神魂一震,哥哥被退婚了? 她竟毫不知晓……! “要我说,这个哥哥倒比妹妹识趣的多,知晓自己一个残废配不上名满盛京的太傅千金,也不纠缠,就那戚之筠不要脸,仗着家世求皇上赐婚!” 这时,林邺冷冽的声音传来:“你们说够了没有?” 一群人做鸟兽散。 陶言赫站在门口,抬眸看了一眼二楼包厢位置。 “戚之筠人不在手段倒是不少,先是夏英,又是戚靖,不就是想逼我去镇国寺把她接回来?” 他脸上的嘲讽愈深,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 定定看了他许久的戚之筠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她不明白,上天让她以这样的方式跟在陶言赫身边,难道就是想让她更深刻的了解陶言赫有多厌恶她吗? 林邺皱起眉,走近陶言赫:“你不是一直想摆脱戚之筠,方才为何不签了那和离书?” 陶言赫倏然转头看他,眼神冰冷,嘴角似笑非笑:“怎么,和离了让你娶她吗?” 林邺也冷下眉目:“王爷慎言!” 两人正对峙着,突然,快马的嘶鸣声响彻整条街。 一道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边疆急报!快快让道!” 第6章 这种急报都是进宫直接呈给皇上,就算陶言赫贵为楚国最尊贵的王爷亦不能私自探听。 戚之筠就看见陶言赫蹙了眉,随即对着身后的卢风道:“回府。” 刚踏进王府厅中,戚之筠眼中撞入一道纤弱身影。 苏清荷? 戚之筠又倏地转头看陶言赫,眼睁睁望见他敛了脸上戾气,温柔问:“清荷,你怎么来了?” 苏清荷盈盈一笑,我见犹怜:“不知怎的,心头总有些不安,便来看看你。” 月下清影,陶言赫与苏清荷坐于庭院中。 苏清荷纤手抚琴,陶言赫手持一只玉笛。 琴瑟和鸣。 戚之筠自虐般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悲哀。 陶言赫于乐理一道颇有造诣,一曲琴谱天下无数人求而不得,所爱女子自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不是没做过努力,两人刚成亲没多久,她寻访了一位制琴名家,费尽心力亲手制作了一把琴想要送给陶言赫。 但当她兴致冲冲抱着琴来到陶言赫面前,还未开口,就见他冷着脸道:“你也配抚琴?东施效颦。” 说完抽出长剑,剑光一闪。 她亲手做的琴弦由中间齐齐断开。 陶言赫毫不留情地离去,丝毫没注意到戚之筠细密伤口布满的十根手指。 她永远成不了陶言赫爱的那种女子。 戚之筠从没一刻这般清晰的明白这件事。 这时,陶言赫的笛声却骤然停住,他脑海中突然出现戚之筠在这院中练枪法的身影,身姿翩若惊鸿。 又好像看见戚之筠停下动作,白皙脸颊微红,额间沁出一层薄汗,转头往他这个方向看来。 看见他戚之筠眼睛先是一亮,又流露出踟蹰和惶恐。 她小心翼翼征求他的意见:“王爷,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便不在这院里练了……” “王爷,你怎么停了?” 苏清荷疑惑的声音打断陶言赫的回忆。 “没什么。”他莫名竟有些仓皇,忙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