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冷硬,手肘放着西装外套,大步走来。 我看着他,陡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恍惚感。 秦霍延,我大学时交往三年的前男友,分手后便再无联系。 四年未见,曾经的青涩褪去,他脸上的桀骜狂放也消失不见。 气势内敛,变得愈发成熟。 倒是人模狗样。 秦霍延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皮肤很白,眉头微微蹙起的模样十分惹人怜惜。 我直感慨人生无常,尴尬时常。 前男友带着女人来开房,而我还是那个怨种酒店前台。 幸好前台值班的有三个,千万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心中正虔诚祈祷呢,却见秦霍延的视线硬是错开其她两位前台,直直落在我身上。 我靠! 他浓墨似的瞳仁如深渊漩涡,侵略性十足,沉沉望着我。 隔了四年,重新感受到那熟悉的吃人似的目光,却比以往更盛。 曾经的秦霍延狼崽子似的,如今却像食人族族长。 活像我是个抛夫弃子携巨款而逃的渣贱婊女,他是来捉奸的可怜人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分手可是您提的呢? 时间流逝,秦霍延的目光分毫未移。 直到身侧的女人都察觉不对,面露疑惑,秦霍延才挪开视线。 他拿出一张卡放在柜台上,声线低沉。 「一间大床房。」 我面露职业微笑,神色如常办理入住。 秦霍延拿起手臂上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身侧女人身上,动作干脆利落。 我手上动作不停,却有些分心。 大学时秦霍延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能在他的私人区域尽情撒野一直只有我。 不过,那也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人总是会变的,曾经秦霍延也不喜欢穿西装。 唯一一次穿西装,也是我连亲带骗地哄了一天才同意。 「您好,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秦霍延拿出身份证递过来。 拿到手的时候我下意识用指腹蹭了一下背面。 有浅浅划痕,上面照片也未变。 还是大学时我和他一起去办的那张。 我手上动作不停,办理好入住,就把房卡递给他。 「您好,房号是1087,电梯请右转直走,欢迎您入住愉快。」 秦霍延接过房卡,递给身侧的女人,后者拿了卡先去电梯那边了。 我心里默念着这狗男人怎么还不走,就见秦霍延剑眉轻挑,嘴角弯出不怀好意的弧度,眸光有些摄人。 「房里有套的吧?」 听到这句话,我笑都差点绷不住。 还以为士别四年,洗心革面了,没想到死性不改,还是个衣冠禽兽。 真是又贱又欠。 我面露微笑,语气平缓。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酒店未放置特小号的呢。」 秦霍延的眉头微微凝结,嘴角弧度却放大。 哟,还有小情绪了。 他凑近了些,声线低沉。 「没有的话,我怎么能愉快入住呢,沈小姐。」 谁管你愉不愉快。 秦霍延侧身迈出一只脚,似乎要走,却又偏头,食指在柜台上轻点几下。 「沈小姐曾经对我的特小号可是爱不释手呢。」 我突然有股冲上去撕烂他的嘴的冲动。 但想到我的职业,我的奖金,我忍住了。 「这位先生,我下班了。」别找我逼逼了。 我朝他微微一笑,进了休息室。 2 「什么?你昨天遇到秦霍延了?」 我锁上门,嗯了一声。 「怎么样?怎么样?」 我进电梯按楼层,换了只手拿手机。 「什么怎么样,人带了个美女来开房,我要怎么样?」 都分手四年了,再激情甜蜜的的回忆也只能消磨殆尽。 李郁还想说什么,刚发出一个音就被婴儿的哭声打断。 「诶等下聊,球球醒了,我先哄她。」 我笑着摇摇头,挂了电话。 从我家到酒店只要半小时,但做好工作的心理准备却要一上午。 僵笑着送走几批顾客后,我第无数次想要辞掉这个前台工作。 刚想去喝口水,前台电话就响了。 我一边骂脏话一边接起来。 「喂您好,xx酒店前台,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吗?」 电话那边没说话,只有呼吸声。 可我莫名知道是谁。 半分钟后,对方才迟迟开口:「是我。」 我心里吐槽,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快出招啊狗男人。 是结婚递请帖还是孩子百岁宴? 两个呼吸的沉默后,男人重新开口,语气也轻佻了些许。 「我有事咨询。」 哦? 「你们酒店的床,没有更大的吗?上次的太窄,我施展不开。」 呵呵。 我挤出职业假笑,夹着嗓子。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酒店大床房的床型都是固定的呢。不过......」 对方似乎离话筒很近,呼吸都听得分明。 「从我们酒店左转直走五百米有一家情侣酒店,里面床很大,我试过。两个人抱着可以打三个滚呢。」 原本平缓的呼吸一滞。 我一脸慈祥,果断挂断电话。 不出意料,没几秒电话又响起。 看着熟悉的号码,我没接。 旁边同事问道:「今月,电话响了怎么不接啊?」 我回道:「前任。」 同事哦了一声,投递了一个我懂的眼神。 等电话开始响第三次时,我才慢悠悠接了。 「喂?」 男人低沉的声音蕴含怒意。 「沈今月。」 生什么气咯,只需你开房,不许我嗨皮啊? 「对了,忘说了。秦先生,我强烈推荐甜蜜深海主题,柔软水床加上天花板的镜子......」 这下是对方先挂断了电话。 我挑了挑眉,放下话筒,直觉褪去一天的疲惫。 3 秦霍延和我是大一下学期认识的。 彼时我参加社团活动,穿着美式辣妹装在篮球场上跳女团热舞,秦霍延身周围了一群男生,浩浩荡荡路过。 他垂头点完烟一抬眼,就看到队伍中的我。 那眼神,比盛夏的炎日还要热烈,直接烧在我身上似的。 等我跳完离场,秦霍延垮了几步拦在我面前。 「秦霍延。」 我边扎头发边斜眼看他。 「交个朋友。」 阳光下,秦霍延半阖着眼,却像一只匍匐在深草的野狼,目光炯炯,毫不掩饰的欲望。 我漫不经心从他身上收回目光。 「你烟味熏着我了。」 说罢,我想离开。 秦霍延用指腹按灭烟,道:「戒了。」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为这人的没脸没皮和自说大话。 你戒不戒烟关我屁事? 但也许是秦霍延磨人的功夫纯火炉青,也许是我瞧着他狼崽子似的眼神很新奇,一个月后我就跟他交了朋友。 可以亲嘴的那种朋友。 一亲就亲了三年。 直到他突然说分手。 4 周末休息,我久违地进了商场,从零食百货逛到内衣店。 就算不买,看看也无伤大雅。 正当我拿起一件紫色内衣时,身侧就站了一个人,带着陌生的淡淡男士香水味。 但气息却是该死的熟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了黑色那款放在支架最前面。 「黑色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