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周鹤。 他摆摆手,长长叹了口气:“没心情,吃不下去。” 简桑榆一愣:“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老毛病了,但这次,危在旦夕。” 此话一出,裴陆骁抬眸,冷眼扫过周鹤的面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简桑榆没注意,静等着周鹤后面的话。 “温娘子可知,这郁州府是何人在管?” 周鹤轻声询问。 简桑榆来此不久,却也听不少人说过这个事情。 郁州府与其他州府不同,这里虽也有府尹管理,但却住着位病恹恹的小王爷。 这个朝廷已经没有封疆就藩一说了,但这位小王爷不同。 他是先帝胞弟,先帝离世时他才不过七岁,打从襁褓时便体弱多病,好像还患有心悸之症,能活到这么大全靠药钓着,偏那些药都贵的很。 先帝疼宠这位病弱的弟弟,离世前放不下心的也是他。 怕他与自己儿子抢帝位,又怕他失去了自己庇佑,病逝而亡。 因此特赐他来到郁州养病,只要他还活着,郁州每年的所有税收就都送进这位小王爷府中。 这是先帝临死前留下的旨意,没人敢不遵守,因此,这位小王爷也就能安安稳稳的在这一隅之地做个欢喜清闲的小王爷。 简桑榆点点头:“知道,一来郁州就听人讲过了,莫非是这位王爷身体有恙?” “可就算如此,王爷身边也必定少不了神医圣手,用不到我啊!”她眉头轻蹙,颇为不解。 周鹤眸底满是忧愁,“名医确实不少,但这次不一样。他从郁州府城来到前线,身边只带了几名大夫。可他昨夜突然犯病,这几名大夫竟说以前从未见过郁王爷病的如此严重,常吃的药灌下去,一直都束手无措。” “知道方才我来之前,郁王爷已经脉搏虚弱了,俨然随时……随时……”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瞳孔也红了。 一个年近半百的大男人,背过身偷偷开始抹眼泪。 简桑榆看看手中的披萨,突然也有些食不知味了。 裴陆骁将披萨又递回她手中:“不吃东西一会儿撑不住。” 简桑榆点头,硬塞了两块小三角,往常觉得颇为好吃的披萨,此刻吃的也有些难受。 刚用裴陆骁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手,马车便停了。 周鹤连忙掀开帘子下车。 简桑榆也不敢耽搁,紧跟着下来。 裴陆骁收敛了眉眼,默默跟在身后。 这是一处三进的小宅院,应该是这位郁王爷到这里之后现买的,院中基本没怎么布置。 三人疾步走进主院。 院中小药童忙忙碌碌,又是熬药又是烧水。 主屋内,乱糟糟的响彻一片:“快快快,王爷又吐血了,药呢?” “还没熬好,能不能先止痛?” “压好王爷的手,别让他撞墙!” 周鹤心底一慌,连忙快步进去:“又发病了吗?怎么样?” 简桑榆也想跟上,手腕却被裴陆骁拉住。 她疑惑的看向男人。 男人眸光深邃,面容冷凝,眼底满是郑重:“若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要治。” 简桑榆深深的望进他的双眸。 他在担心自己,简桑榆知道。 这里终究不同于现代,更何况病人还是王爷,若他治好了,自然皆大欢喜,若他死了,到时候简桑榆这个治死王爷的人,恐怕也难逃一死。 可…… 若是明知有一线生机,还不救治,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活生生的一条命流失吗? 简桑榆自知做不到。 她薄唇轻抿,悲戚的看向裴陆骁:“你知道的,我做不到。” 裴陆骁眸光微敛,沉默半响。 再抬眸看她时,眼底只剩下坚定:“那就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其余的有我在。” 简桑榆展颜轻笑,心中一片熨帖:“裴陆骁,谢谢你。” 她说完,径直走进卧室,每一步都踩的极为踏实。 因为她知道,身后有他会护卫一生。 第162章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寒风冷冽的院中。 青石铺就的地面上。 裴陆骁看着简桑榆的背影,眸光中满是骄傲。 其实,在说出那句提醒的话语时,他便已经猜到了答案。 就像当年知州瘟疫,她明知会有危险,依旧没有丝毫惧怕,勇敢抗议。 他的娘子,尊重生命,只要她能救治的,就绝不会任由病人病逝。 除非……竭尽全力,依旧无能为力。 裴陆骁不止一次在悬帆医馆看到过这样的简桑榆。 她一身手术服走出来,眸光冷淡的没有半分情感,声调没有波动,声音也清冷。 面对着病人家属的询问,也只有淡淡一句“手术失败。” 她冷眸看着病患家人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自己却跟没事人一样,该看诊看诊,该治病治病。 就连小红豆有时候都会觉得简桑榆无情,人死在自己手中了,情绪都没有波动。 唯有裴陆骁自己知晓,她每次手术失败,都会食欲大减,三日不食肉。 裴陆骁眸底染上了抹温柔,这样的简桑榆谁能不爱呢? “放心吧。”他攥紧了拳头,喃喃自语,“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我也会竭尽所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但这句话,院中没一人听见。 简桑榆一进屋,便见卧室内站满了人,她看到了几名伤兵营的太医,也看到了陌生的大夫。 有人见她来,连忙让开位置:“温娘子来了,快,快看看。” “怎么是女子?你们说的神医就是这名女子?” 床榻边,一名身着暗红色棉袍的大夫皱眉,“你们这不是胡闹吗!王爷的命何其珍贵,怎能让一名女子胡来?” 简桑榆冷眸瞥她一眼,连反驳的话都懒得说,转身看向床榻之上。 半开的床帘中,躺着一名白的极近透光的男人,这肤色白的已经不是正常黄种人能有的肤色。 身上总共也没几两肉,瘦的皮包骨头,脸颊凹陷,甚至看上去仅仅只有二十几岁的男人,须发却都花白,随着他的动作,撒了满床。 “啊——” 他怒瞪着眼嘶吼着,痛的眼眶通红。 漏出来的脖颈和手腕上,皆是抓痕。 “又开始疼了?快压住他!” 这话一落,简桑榆便见男人疯狂的往床头撞去。 好在有人拦着,他并没撞到。 简桑榆抿唇:“有水吗?温水。” “有!”立刻便有人递上来一杯温水。 简桑榆没敢耽搁,掏出几粒止痛药,便要往男人嘴里灌。 “你给我们王爷喂什么!” 暗红色锦袍大夫连忙呵斥,“无知妇人能不能别添乱?” 简桑榆不理,掐着郁王爷的下巴,正要灌水。 身后,猛地传来一股冲力。 简桑榆手中瓷杯一晃,温水洒了一床。 她转眸看去,眸中满是不悦:“你干什么?” “我还要问你干什么呢!这可是郁小王爷,你什么都不懂,一来就喂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想谋害王爷!” 话落,扬手便要打简桑榆。 巴掌还未落下,门外便进来一人,脚步稳重却快速的行至简桑榆身前,抬手拦住了此人的手。 大夫怒的目次欲裂:“你跟她是一伙的?你们要谋害王爷!” 裴陆骁冷眸扫过简桑榆:“你治病,我看着他。” 简桑榆点头,连忙将剩下的水给郁王爷灌进去,顺便手法熟练的按摩脖颈,辅助他吞咽。 “女子……” 话音刚出口,大夫猛然便对上一双凌厉的双眸。 这双眸自带寒光,冰的像韩哲冰碴:“闭嘴,看着,懂?” 大夫只觉得自己如芒在背,不敢再开口。 其余大夫也劝:“温娘子医术很厉害的,你别以貌取人。” “对,温娘子是有真才实学的。” “那我就等着她治好王爷。”大夫自觉有了梯子,顺势下来,“放开我。”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压根没将简桑榆放在眼中。 一个女子?治病? 笑死,她懂什么叫治病吗? 正好自己束手无措,不知道怎么救治呢,眼看王爷恐怕挺不过去了,死在别人手里总比死在自己手里好,有人愿意替自己去死,他求之不得。 如此,这位大夫才没继续闹。 见他老实了,裴陆骁才松开了手。 他转眸看向简桑榆。 简桑榆已经细细把完了脉,眸底顿时犀利了起来:“中毒了。” 周鹤听闻,连连点头:“孝敦宜皇后怀他时便中了毒,这毒是郁王爷胎里带的,除不干净,时不时都要闹一次。” “不,这次的不是。” 简桑榆笃定,“这是另下的,鹤叔,有人要害他。” 在场所有人皆一愣。 “你说什么?” 简桑榆未答:“现在你们都先出去,我要解毒。” “可,可是王爷会撞墙。” “不会。” 此话一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