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不知道呀。”她微笑,“我也有很多事情瞒着你,你敢娶,我就敢嫁。” “何况,有杨夫人保媒呢,我不吃亏,以后你若欺负我,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曲池站在她身后,紧紧环住她,将脸庞埋进她香馥的发间:“我好不容易娶到的,哪里就敢欺负呢。” “曲家若是对我不满”她偎依进他怀中,“你可得帮着点我啊。” 怎么会不满,曲池想得清楚,远离江都家中,他父亲一门心思倚在后母和一群弟妹身上,哪里管得了自己,至于蓉姊那,长姐品性纯良,又一直欣赏九娘的为人做派,如今棋子已落,夫妻已成,她必定怜惜,还有守备府杨夫人的帮扶,香料铺的营生也蒸蒸日上。 这就是最圆满的局。 来年二月,正是春乍暖的时令,曲夫人见幼弟来信总是遮遮掩掩,娶妻这样的人生大事也是含糊道来,虽有杨夫人在旁作保,但心头总觉有丝古怪,终归是想见这神秘弟媳一眼,索性趁着天暖花开,带着郭策,来钱塘走一趟。 温朝宁和曲池在江边来接,曲夫人推着郭策从船舱出来,见水边站着一双璧人,曲池拥着的那名婀娜女子,软红烟罗衫,银纹百蝶花裙,翠金缎锦斗篷,鸦黑流云髻,金步摇,芙蓉簪,远山秀眉清潭眼,笑靥如花,一双深深的酒靥。 面容似曾相似。 曲池携着温朝宁的手上前:“蓉姊。” 温朝宁三年未见曲夫人,在曲夫人面前盈盈一拜,柔声唤了声姐姐。 “弟妹”曲夫人变了脸色,甚觉不可思议,愣住久久不能回神:“池儿,九娘子,你们” 剩下的事情都交归曲池去解释。 郭策长成了十五岁的少年,坐在轮椅上也觉身量拔高不少,手上握着一卷书,看着温朝宁嬉笑:“小舅母?” “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我认不出来了。”郭策回想初见温朝宁的那一幕,“不是一个人。” 温朝宁笑得也很开心:“是么?” 她如今已经双十有三,算是女子最明媚的年华,褪去了少女青涩,渐渐展出女子的妩媚和秾艳。 寻常这个年龄的女子,已经扎根在夫家,有一两个孩子,成了年轻沉稳的母亲,再看她,尚在新婚燕尔,朝露夕花和尘世的生机勃勃滋养,没有丝毫的束缚,眉眼间飞扬的都是蓬勃朝气。 曲夫人和曲池私下聊了许久。 曲夫人并不是拘泥的妇人,身为女子,也对女子秉持着怜悯和疼惜的态度,看着胞弟年轻飞扬的面孔,她的那些担忧,在如今的局面来看,也算不得什么。 “她的那个兄长,若是怕会闹得不好看” 曲池安慰家姊:“不怕的,他不过也是一介商民,还能在这钱塘府横行霸道么?我和九娘如今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杨夫人又认了九娘做干女儿,他若闹起来我也不想饶他。” 曲夫人想了想,到底是明媒正娶,天下还有一本王法可言,若是日后真闹出什么好歹来,曲家、郭家、还有杨夫人,三家难道还真拼不过一个行商,放下心来,略责备了曲池几句:“你呀,真是无法无天,这中事也能瞒天过海,也太任意妄为了。” 曲池笑嘻嘻拉着长姐的袖子,他只有一个央求:“蓉姊小庵村那件事就莫再提起我们就当她是九娘,那个男人也从未出现过让她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吧” 金陵飘雪,秦淮冰冻,十里渊薮都是掌灯结彩,火树银花,将年节衬的热闹非凡。 云绮要随着方玉回江都,问霍逸辰:“大哥哥和我一道回家么?” “家?”他暗自疑惑,他如今哪里还有家可言。 寂寞久了,他也向往热闹的去处,天香阁纸醉金迷,日夜颠倒,正是好消遣的地方。 地龙烧的太旺,楼阁里的舞娘都穿着薄绡纱,穿花蛱蝶一般在人群里翩翩起舞,穿着薄衫还能热出一身汗来,屋子里的熏香太浓,伴着美酒佳肴,丝竹笙箫,流淌出风□□/糜的意味来。 他最近沉迷于赌坊的骰子声,将一张赌桌搬到了天香阁里,和楼里的恩客花娘,在赌桌上从除夕夜一直耗到了上元节。 银灰的绸衫沾上酒渍,像陈年的血,点点滴滴撒在胸口,屋子闷得令人窒息,不以为意将衣裳半敞,露出内里蓬勃的胸膛,他也有清癯的锁骨,浮于莹白皮肉之下,风流浓艳令人遐想非非。 年节之后,喧闹声渐散,一切又恢复了往常。 湘娘子不在天香阁里,他管着天香阁的账务,也有一间自己屋子,新来的花娘安安静静坐在榻上,轻柔按捏着卧在膝上年轻男人的额头。 屋子里的香气绵长,像花的呼吸。 他一夜未睡,渐觉不那么头昏脑涨,将花娘推开:“去吧。” 在这沉静的香气里渐渐阖眼。 屋子里的香气有些奇妙的意味,比以往的那中浓郁的香要熨帖得多,他有时候会问身边的花娘:“这是什么香?” “是‘雪中春信’。”有花娘答,“我们等春暖花开呢。” 阁里的熏香有专门的香婆打理,不会用这中萦绕回转的雅香:“你们在阁中闲着,无事都来调香了?” “哪里。”花娘笑盈盈告诉他,“不是我们调的香,是钱塘一家小香铺里的熏香,去年才时兴起来,我在钱塘有个手帕姊妹,年节里专送了一盒子给我,模样可好看了。” “是么?”他含笑,偏头去嗅那香炉里的袅袅香气,“倒是有些意思。” 他难得偏露出一点自己的喜好。“公子喜欢么?奴把那盒香都送公子。”花娘献媚,去了自己屋子,捧出一个精致香盒。 那漆木香盒不过巴掌大小,精雕细刻,白绸铺设,内里是模子拓出一套八样的莲状香饼,小菡萏,嫩荷,莲蓬,藕节,真是栩栩如生,精致可爱。 “闺阁里的小玩意。”他觑了一眼,摇摇头,“也只有你们才喜欢。” 那花娘见他兴趣不甚高的样子,嘟着唇:“这一套可要二十两银子呢,紧俏的很,想要还要专托人去买,听说铺子主人就是女子,倒是懂我们女子的心思喜好。” 这一盒香就搁在他屋里。 午夜梦起,冷清难眠,他从床榻上下来,神色阴郁走在空荡阔大的屋里,骨子里是嗜血的冲动。 投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