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我就当认识了一条狗。」 「但今天的事,不会就这此作罢。」 月光黯淡,他身形只是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一次。 7 那条路太偏僻,没有安装摄像头。 加上那三个女生更不会主动承认自己打了人。 我百口莫辩。 过了许久,我才从地上起来,沉默地往寝室方向走。 到楼下时,裴司衡正站在路灯下,脸色不太好。 我的视线没在他身上停留一秒,步伐不停。 裴司衡却径直走到我前面,挡住我的去路。 「滚。」 我无力地出声。 他将手里的膏药强硬地放在我手上。 接着,抬手想要碰我印着红痕的侧脸。 我偏头避开。 他皱眉,抿紧唇。 「你把清月打成那个样子,我只让她还了一巴掌。」 「许昭,别跟我闹了。」 话音刚落,裴司衡的手机响了。 电话接起,我清晰地听见对面矫揉做作的声音。 「裴学长,我伤口好疼,你能来陪我吗?」 裴司衡挂断电话,立刻抬步离开。 刚走出几步后,似乎才想起我,回头看我。 眼神温和,安抚道: 「记得回去擦药。」 「你上次不是说想去吃学校外面新开的云吞店?我明天带你去。」 他似乎很着急,没有等我回话就跑走了。 我垂眸看了眼手中的药膏。 微微松手,药膏掉在地上。 我一眼都没看,绕过他离开。 那家云吞店我曾想拉着裴司衡一起去尝尝。 但他只是不耐烦地拒绝我。 他说,「你自己不能去吗?我每天的课几乎排满了。」 后来我想自己去时,却透过店外的窗户看到他和白清月正在餐位旁坐下。 他说他很忙,但愿意为白清月腾出时间。 那家云吞店我没再去过。 到现在,我已经不想再去了。 而裴司衡大概也只是随口一说。 第二天,他没有来找我。 我却难得松了口气。 裴司衡时刻拿我父母的事要挟我,像是一座磅礴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8 但跳过裴司衡,找上白清月,我还是做得到的。 那天,我刚好和白清月一层楼上课。 下课后,我把她拽到没人的地方,利落地甩了她两巴掌。 「我就打你了,你想怎么办?」 「报警吗?」 我拿出手机,输入 110 三个数字递给她。 「你不怕我再告诉裴司衡吗?」她捂着脸,死死地盯着我。 「告诉吧。」我说,「你把他叫来,他也不会动手,只会让你打我。」 「这里有监控,我打了你,我可以赔钱,你可以吗?」 「就像你说的,你学费都是凑的。」 更何况,她也不敢麻烦裴司衡太多次。 害怕裴司衡对她失去耐心。 她在这个学校便没了依靠。 白清月紧紧地盯着我,目光不甘。 我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却一时忽视了她睚眦必报的性格。 当我被困在火场奄奄一息时,我真的有一秒后悔这时还她两巴掌的行径。 8 那天我正在化学实验室辅助师兄做实验。 师兄去另一栋楼找实验材料,留我收拾现场。 这栋楼长时间未修缮,窗户和门都有问题。 我正在盖酒精灯时,白清月进来了,还顺势关上了门。 「谣言是你传的吧?」 我没心情搭理她莫名其妙的质问。 只是烦躁地看向门口。 「门锁坏了,你关上就从里面打不开了。」 她像是根本听不进去,直勾勾地看着我。 「现在所有人都在骂我,你高兴了吗?」 我听说了最近白清月的谣言,传她勾搭别人的男朋友。 老实说,她不可能不知道那晚的三个女生才是最大的嫌疑者。 但她不敢招惹那几个社会边缘人士。 只好来找我撒气。 我气笑了,「被害妄想症是吧?」 「白清月,你真的别次次来我这犯贱。」 「裴司衡惯着你是他的事,你真的要把我逼急了,我什么都干得出来,可不会放过你。」 白清月死死咬住嘴唇,力度大到要咬破一样。 我顿了一下,晃然觉得她像是失去了理智。 趁我还怔愣间,她毫无征兆地直接走到我面前,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我猝不及防地往后趔趄,手碰倒了酒精灯。 三个未熄的酒精灯相撞迸裂,燃起火花。 又溅到旁边的窗帘上。 窗户摇摇欲坠,透着大缝隙。 在干冷的风助燃下,火焰瞬间蔓延开来。 我已经来不及阻止。 刹那间,火焰蔓延整个窗帘,又立刻向周围肆虐开。 「啊——」 门就在窗户边。 我和白清月被迫退到两边的墙角,我在最前面的角落。 她跑到最后面的角落躲着。 我们被两张桌子隔开。 桌下不知道存放了什么助燃物品,沾染到一丝小火苗瞬间被扩大范围,遍布整张桌子,形成半高的火墙。 我颤抖着摸出手机,忍住害怕给 119 打电话。 白清月也吓到了,她第一时间给裴司衡打了电话。 从窗户外透出的黑烟引来不少人驻足。 他们或者打电话给消防,或者找导员。 没人敢上来。 除了裴司衡。 但火势已经控制不住。 「学长!我在这里!」白清月立刻喊道。 我隔着火光和裴司衡对视。 「裴司衡,救救我!」 顾不上前面所有的嫌隙,我凭本能地求救。 我也很害怕,我也不想死。 白清月离火焰还很远,她还有充足时间。 但我头顶上燃烧的灯管已经摇摇欲坠。 裴司衡。 能不能看在我们认识十年的份上,这一次。 就这一次,先救救我…… 门锁在高温下变了形,彻底开不开。 除非砸门。 「学长!!我好害怕!」白清月哭了。 裴司衡回神,深深地看着我。 「许昭,你等我一下。」 说着,就跑向了后门。 他选择了先救白清月。 头顶燃烧的灯管砸下来时,我根本躲不开。 奄奄一息中,我看到裴司衡抱起白清月离开的身影。 这是他第三次抛下我。 9 我是在疼痛中醒来的。 整个人反趴在病床上,避免压到背后的伤口。 裴司衡闭眼靠在我床边。 我刚动了动,他就立刻醒来。 「昭昭……」 裴司衡小心翼翼地把我扶起身。 他蹲在我身前,面上透着倦意,却还是扯出个讨好的笑。 「是想喝水,还是身上疼?我去给你叫医生。」 「我爸妈呢?」 许久不说话的嗓子格外哑。 「收购案进行到关键时刻,他们抽不开身。我跟他们说了,我在医院照顾你。」 我静静地看着裴司衡,看了许久。 「裴司衡,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四年级地震那次,我被人流挤得根本逃不出去,是你拼命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跑过来拉起我,才把我带出教学楼的。」 「那天有好几次我都要被挤出人群,但你紧紧拉住我的手,一次也没有放开过。」 「那之后,我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之一。」 裴司衡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来。 他颤着唇,想来拉我的手。 「对不起……昭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没有让他碰到,只是语调和缓地继续说。 「说到底,你也的确没有先救我的义务。先救自己喜欢的人,总是没错的。」 「但是裴司衡,我不可能不介怀。」 他似乎说不出话反驳,只是无措地看着我。 我再次开口,跟他清算最后一件事。 「那晚我没有打白清月一下,不管你信不信。」 「没有证据的事,你相信她的一面之词,让我白挨了一巴掌。我后来还给她了,今天也还给你。」 说完,我缓缓抬起手,动作牵扯得后背有些疼。 我抿着微微干裂的唇,心底没有丝毫波动。 一巴掌过去。 他生生挨下,然后以一种我看起来极为虚伪的神情看向我。 眼里明晃晃的懊悔和担心让我反胃。 「你小心拉伤后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