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宣纸从怀中掉了出来。 “休书”两个大字引入眼帘,君穆弯腰捡起,这是他从颜初月院子里拾到的。 他不懂,这女人当初一副珍贵的神情带着休书离去,结果走时偏偏落在竹苑。 他沉着脸看了许久,最终只觉得自己为此伤神实在可笑至极。 没想到她为这次做戏,做足了完全的准备,但可惜……他君穆最不喜的就是被威胁! 想到此,君穆抬手便将休书放到了油灯上。 火苗迅速窜起,片刻后,休书被烧毁成灰烬…… 第九章 新的墓碑
君穆看着地上的灰尘,抬脚便从那片灰烬上踏了过去。 他来到床边,合衣而躺,闭眼睡去。 他倒要看看颜初月离了自己,该如何自处。 寅时,君穆迷迷糊糊中,好似看见颜初月身处一片黑暗之中,盈盈向他告别。 “陆大人,我走了,往后望你一切安好……” 说完,她的身影便慢慢散去。 君穆心一阵绞痛,猛得惊醒坐起,才发现刚才是在做梦。 他捂住还在抽疼的心口,不断的喘着气。 君穆坐在床沿,双手撑着张开的膝盖,许久才平静过来。 他看着那堆残灰,再也睡不着,穿好衣服去了玉府。 天空泛起微誩 微亮光,玉府门庭冷落。 这次,君穆没有犹豫,一脚踢开玉府的大门。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珠帘,没有关紧的门被吹开。 厅堂内,清冷寂寥一览无余,没见到半个人影。 君穆皱眉走上前去,环顾四周,只觉心底莫名恐慌。 倏地想起过往的种种把戏,他攥紧了拳头:“荒谬!”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床脚那一滩触目惊心的殷红。 又是一夜。 君穆再度惊醒,额头布满了细汗。 他又梦见颜初月和他道别,这次的梦更加清晰。 甚至还梦到了玉家的墓碑。 几日后。 君穆办差和夏莹路过玉府,只见府门前积满了残雪,更加破败不堪。 他眉头紧蹙:“去查查,这里……的两人去了何处?” 夏莹见他问起颜初月,面色微异。 “大人何必查,玉家满门皆被处斩,玉……陆夫人能去哪呢?应该回陆府了吧。” 君穆豁然开朗,连日来的阴霾逐渐散去。 是啊,颜初月除了玉府,便只能回陆府。 看来她是乖乖回去了。 君穆微不可见的勾起嘴角。 “你通知下去,差事办完,该启程回京汇报了。” “是。”夏莹的回答,又不易察觉的失落。 众人很快启程回京。 君穆回京先进宫去向圣上汇报,便带着赏赐回府。 推开竹院的门,室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抹残阳,卷着灰尘。 君穆手握拳,脸色沉得能滴出黑水来。 目光忽然又瞥到了静静的待在妆奁上的黑色木盒。 他走上前打开,又看壹扌合家獨βγ 到那封遗书,心中涌起怒火。 “啪——”的将盒子盖上。 颜初月,你不回,就永远别回了! 又过了几日。 已距离颜初月离府有半月。 颜初月就像彻底消失在了君穆的世界里。 以往君穆出去办差,也有这么久见不到她,却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失落感。 荷苑。 陆老夫人趁着君穆在家,邀请了众位大家闺秀来家中赏荷。 美其名曰赏荷,其实是给君穆相看,挑选新的陆夫人。 锦衣卫等人也受邀前来。 君穆和众人坐在中央的亭子里,亭外风景美如画,他却无心多看。 “陆大人,你真的要成亲了?” 夏莹小心翼翼地问道。 毕竟开始相看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文书,不管娶的是谁,总归不会是自己了。 君穆抿唇,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浑身散发着冷意,同时身上还有一股颓意。 看着满院子的闺秀,他才有了一种真实感。 颜初月好像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众人见他浑身散发着冷意,也不敢多说。 这时,从君穆的崴筆 袖中掉出一封书信,字迹娟秀,应是女子所写。 一人调侃道:“大人,这不会是之前的陆夫人留给你的吧?遗书?这……” 夏莹瞳孔骤缩。 她想起在永州见到颜初月时,她的肤色便白得近乎透明。 手腕上的青筋清晰可见,身子削瘦不堪,以及不断的咳嗽。 现在回想起来,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大人,您打开看过了吗?” “全是假话,何须在意。” 君穆重重放下酒杯:“她要想死,就真的去死好了!” 夏莹坐在那里,面色惨白。 三日后。 永州盗墓贼横行,牵连甚广。 君穆一行人再次被圣上委派,前往永州。 鬼使神差,君穆特意选了走小道,前往玉家墓地。 他想颜初月这女人如此无情,为了做戏竟敢消失这么久,只怕玉府墓碑也没人祭奠。 他做不到那女人这般心狠无情,等寻到那女人之时,自己定不会放过她,将她休掉。 这时,一旁驾马的夏莹忽然喊道:“那里有人!” 君穆迅速望去,只见一个单薄的身影跪在玉府墓冢前。 他迅速驾马赶去,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激动翻身下马,却发现跪在那里哭泣的人,居然是跟着颜初月消失许久的小梅! 君穆呼呼吸一窒,捏紧缰绳走了过去:“小梅,夫人在……” 话还未说饣并 完,目光就见那三块布满青苔的墓碑旁,又多了一块崭新的墓碑。 上面写着“玉氏嫡女,颜初月”。 君穆定在原地,脑中“轰”的一声炸开—— 第十章 她怎么会死
这怎么可能? 颜初月怎么可能死了? 君穆心有一瞬仿佛被撕裂开来,不敢置信。 “小梅,你家夫人呢?” 小梅站起身来,双眼腥红的望着眼前的人,一脸悲戚愤懑:“如您所愿,我家小姐永远都不会再出现打扰到您了!” 吼完,小梅的理智才回归,一脸不待见道。 “请陆指挥使离开!我家小姐已不是陆家妇,只是玉家女,您和她也没有任何瓜葛,不必来祭拜了。” 君穆闻言,捏紧拳头,呼吸急促,。 “本官乃锦衣卫指挥使,审过的犯人无数,从来没犯人能逃过本官的法眼,在本官面前撒谎,是作茧自缚。” 告诫完,他寒潭般冷寂的眸光直直射向她,逼问道。 “小梅,我再问一次,你家夫人呢?” “不管陆大人问多少遍,小梅都是这个答案,小姐,已经没了!” 小梅悲从中来,嘶声道。 “撒谎!” 几乎只是一瞬,君穆的心像是被人扯了一样,一下又一下,生疼。 “我家小姐是病死的!大人若不是不信,可以去问经常为小姐诊脉的回春堂王大夫。”小梅 君穆的心狠狠一揪,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他。 密密麻麻的恐慌蔓延四肢,让他呼吸困难。 他却只能攥紧双拳,不让自己的恐慌显露半分。 “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你们主仆两个,还有那什么劳子的王大夫,都是联起手来戏耍本官,你以为本官会信?” 跟随而来的锦衣卫等人面面相觑,看着墓碑,再联想到那封遗书。 他们知道,这人是真的死了。 可他们大人为什么不相信? 莫非陆夫人之死另有隐情。 夏莹将视线从墓碑上收回来,忍不住劝道:“大人,没有人会拿死亡来做戏的,逝者已矣,大人节哀。” 小梅死死的攥着拳头,被气得浑身颤抖,大声质问:“大人,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相信小姐?就连死,你都不相信,小姐在你心底究竟有多卑劣?” 君穆却不听劝,望着颜初月的碑,静默良久,眸底暗沉,不知他在想什么。 良久后,他低沉地说道:“我还没有休掉她!” 言下之意,就是还有资格管颜初月的死活。 小梅闻言,心底更加悲痛。 这话要是让小姐亲口听到该多好,或许小姐还能欺骗自己,陆大人心里有她。 可下一刻,却听君穆阴沉地说道:“来人,给我掘墓!” 颜初月是在做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