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没了跋扈,可怜巴巴地跟在我们身后,“是不是因为我打了他……” 帝夜琛立刻耳根发红,说:“没有,爸爸不是……” “那你知道打人不对了吗?”我问。 “知道的。”童雨小声说,“把把还痛不痛?” 帝夜琛赶紧说:“没事的宝贝,爸爸伤的不是……” “那就再向爸爸道歉。”我截住帝夜琛的话,“并且记住,以后无论有任何争端,都不可以第一个动手打人。” 看来童雨真的被帝夜琛的伤势吓坏了,慌忙点头说:“对不起,把把。我以后不会再打你了,我知道打人是不对的,”说着,便呜咽起来,“可我不是坏孩子……” “你当然不是了,你是爸爸的宝贝。”帝夜琛赶紧搂住她,说,“你只是推了爸爸一下,因为你太生气了,每个人都会生气,爸爸理解的……” 说到这儿他又开始解释,“何况爸爸伤的也不是……” “呜呜呜……” 童雨哭得更大声了。 帝夜琛只好闭上嘴,求救地看向我。 我憋着笑,朝他耸耸肩。 他投来一个无奈的眼神,低头搂住了童雨。 许久,童雨总算止住了眼泪。 帝夜琛安慰了她几句,童雨便说:“我要照顾把把,向把把赔罪。” “谢谢你,”帝夜琛柔声说,“不过你不用照顾我,更不用赔罪。” “而且爸爸的伤口在PP上,”童腾在旁边说,“你是女孩子,不方便,我和哥哥来就可以了。” 童云说:“我是小孩子,不会照顾别人。” “那就我自己。”童腾说。 帝夜琛赶紧说:“爸爸真的没有伤在……” “爸爸有医生来照顾,”我说,“你们三个只要乖乖待在房间里禁足,不要要求爸爸背着抱着你们就够了。” 三只回房后,帝夜琛捂着脸,满脸尴尬:“你怎么一直不让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明知故问。 他松开手看向我,眼神既可怜,又气鼓鼓的,跟童腾还真像。 可爱的东西总是让人心情好,我忍不住趴到轮椅上,身子前倾,凑近他的脸:“这事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不第一时间出声,一直直挺挺地坐在那,非得等血流到椅子上才告诉我们?” 帝夜琛说:“我是怕吓着孩子。” “他们现在还是被吓着了。”我说。 “这就是你故意让他们误会我的理由吗?”帝夜琛可怜兮兮地问。 “就是喜欢看你着急解释的样子罢了。”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朵,说,“甚至连这里都是热的。” 帝夜琛瞧着我,不不说话了。 虽然刚刚还露出了萌萌哒的目光,但这会儿眼神就有点变了,我不由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他没答话,只是抬起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你到底想干嘛?”我握住他的手,试图拽下去。 帝夜琛依旧没言语,只是用另一条手臂撑起了身子,吃力地在我的嘴唇上贴了一下。 “你真可爱。”他弯起了眼睛,轻轻地说。 我望着他温柔的脸,这一刹那,忽然陷入了恍惚。 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是这样温柔地看着我,这样对我笑。 九年了,我仍记得自己当时侃侃而谈,说了好多在今天看来很幼稚的话。 记得他就是这样看着我,如看着一件稀世的珍宝,将我看得脸红心跳,然后才说:“你真可爱。” 美好的回忆总是令人心动,虽然我现在恨他,但这一刻,当记忆和现实重叠时,我的心,还是忍不住……在轻轻颤抖。 气氛变得微妙。 有些什么正待一触即发。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 我回过神,掏出手机,是权御的号码。 莫名的,我的心脏抽了抽,抬头看向帝夜琛,见他仍然看着我。 刚刚的气氛他一定能够感觉到,所以他望着我,那双美丽的眼睛雾蒙蒙的,显然正在被什么情绪左右着。 我觉得好尴尬,朝他笑了笑,转身接起电话,说:“我是童……孟宁宁。” “是我。”权御的声音很虚弱。 “我知道。”我说,“你感觉好些了么?” 权御答这话,只说:“我想见你。” 挂了电话,我转身看向帝夜琛。 他脸上那种迷幻的神情已经褪去,只是望着我。 我说:“我要去医院看他。” “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了。”帝夜琛柔声说,“只要他同意,随时可以开始转院。” 我点了点头,说:“那我走了。” 说完我转身朝大门口走去,但走到门口时,忽然下意识地止住脚步,扭过头。 果然,帝夜琛还呆在原地,见我转头,他弯起了嘴角,朝我招了招手,随后操作轮椅,进了电梯。 我到医院时,权御正闭着眼,唐叔坐在床边,像个慈父似的望着他,帮他掖着被子。 听到门响,他扭头看过来,见是我,立刻轻轻拍了拍权御,将他叫醒了。 唐叔出去后,我到床边坐下。 权御本就瘦得脱相,现在脸色更糟。 他的眼皮都是无力的,半张着眼睛望着我。 我握住他的手,说:“唐叔说他已经告诉你了,你马上就会没事了。” “我不同意转院。”纵然权御的声音有气无力,但这句话却格外清晰。 我说:“别担心,有我在,他不会伤害你。只是心脏是黑市来的,而你没有自己的医院,没办法解决法律问题。” 权御依旧摇头,目光极为固执:“我不转院。” “阿御,”我说,“你的医院告诉我,等待正常渠道捐献需要很久,而你的病情现在连病因都不明,做不了预判。” 权御可能说不了太多话,所以没有解释,只是第三次重复:“我……不转院。” 我想了想,说:“阿御,他已经告诉我了,他给了你那种魔鬼选择,我认为你选的没有错。生命大于一切,如果你因为爱我而选择拒绝这颗心脏,我才要骂你蠢。” 权御没吭声,只是望着我。 我确定我从他眼中看到了难过。 “而且,我今天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虽然你选择了心脏,但我仍然不会抛弃你。”我说,“我终究会离开他。” 权御眼神明显一变,分明是愣怔了,良久,才艰难地说:“为什么……” “因为当年他跟我结婚时,曾向我爸爸承诺,说他会爱我一生一世,可他没有做到。”我说,“我也不必对他遵守任何承诺,这是他应得的。” “……” “所以,你只要安心地转院,这期间我先陪着他,直到你离开他的医院。”我说,“然后我就离开他。” 要离开帝夜琛,我需要具备两个硬性条件,第一是查清我爸爸的真相,第二是我的药有着落。 我觉得第二并不难解决,只要我坚持,帝夜琛总会妥协的。 第一就比较看运气了,本来就没办法每天监听帝念,偶尔监听到一次还一无所获。 但我爸爸的事当时被帝爸爸安排给她全权处理,出了绑孩子这档子事以后,我更确定他们是有意瞒我。 不过,这两件事我不打算告诉权御。 帝夜琛和童安安教会了我一件事,那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爱人,或自己的亲人、孩子。 不过我的表情绝对是坚定的,所以我说完后,权御看着我,许久才道:“他会杀了我……” “他不会。”我握紧了他的手,说,“他知道我爱你。” “……” 我继续说:“他也知道,当我爱一个人的时候,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权御没有说话。 我也没有,只是坚定地看着他,让他从我的眼里明白这件事是非做不可的。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来人西装革履,三十来岁,进来跟我握了手,说:“孟小姐,我是权先生的律师,受他委托,我来请你签署一些文件。” 文件是一些财产和公司股份变更,接收人是我。 我看了看,问权御:“为什么现在就给我这些?” 前些日子他还说是遗产。 “签字。”权御没有解释,只命令。 “不要。”我说,“我要知道理由。” 权御跟我对视片刻,终于无奈,对律师使了个眼色。 很快,律师出去了。 权御再度开了口,涩声道:“我随时都会死。” 我说:“你不会,帝夜琛绝不敢用有问题的心脏伤害你。” 权御闭起眼,摇了摇头:“我父亲的遗产经历了太多风波,我害怕我死后,资产落入旁人之手……遗嘱不是最稳妥的。” 我说:“我现在和帝夜琛仍然是夫妻,这些钱有他一半。” 权御却道:“你有办法的。” “……” “听着,宁宁,”权御反手握了握我的手,能感觉到他的手很吃力,“我不转院,只留在这里,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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