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的话,施紫雪却并未被吓到,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那你武艺一定很高强,我和庭安哥哥说,让你当我的贴身护卫吧!” 说完她不由分说的拉着施忆往沈庭安的主屋跑,大门紧闭着,她也毫不在意,一脚便踹开了房门。 “庭安哥哥!你把施忆赐给我当护卫吧!” 屋内还有探子跪在地上复命,见到施紫雪出现赶忙躲到一边,即便是打搅了沈庭安的正事,他也并未动怒,只是挥一挥手示意探子先行离开。 “你既然喜欢施忆,那便让她保护你吧。” 时隔三个月,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沈庭安,他白衣飘飘,看向施紫雪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柔情。 她跪在地上:“主子,我不愿意。” 屋内气氛顿时冷得像是结了冰,沈庭安低头眼神扫过她,语气多了几分凉薄。 “这是命令,不遵守命令的奴才,我留着有何用?” 奴才…… 在他心中,她终究不过是个地位底下的奴才罢了,不过是因为他养了自己十年,她怎么敢生出那些觊觎的心思来。 施忆低着头,不知自己是如何沉重的答出遵命二字。 此后的几日,她便形影不离的跟在施紫雪身边。 在施紫雪身边待得多,自然见到沈庭安的时候也多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家主子,原来可以如此温柔耐心。 一惯闲人免入的书房里,他挽着施紫雪的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她的名字。 天边乌云阵阵,滚滚雷声带着闪电,像是一杆银枪锐利的划破天际。 施紫雪被雷声吓到,扔了毛笔,惊慌失措的钻进他的怀里。 他搂住施紫雪,轻拍后背。 “怎么这么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害怕打雷?” 施忆转过身去,回想起当年雷雨天时,沈庭安也是如此一般将她护在怀里。 第一次杀人时,便是在雷雨天,她吓得手脚发颤,鲜血的红衬得她脸惨白,结束时沈庭安搂住她带她从窗边跃下,伸手温柔捂住她的眼睛。 那时他说:“施忆,别怕,你做的很好。” 曾经,她那样害怕雷雨,可如今愈是雷电交加的天气,愈是她杀人的良机。 大雨能冲刷血腥,雷电能掩盖刀剑戳破皮肉的声音,刀光剑影里,她可以毫不留情的一剑戳穿敌人的心脏。 五月天晴,施紫雪出城踏青,因不喜欢下人们跟在身后,她只带了施忆一人。 好巧不巧,当天便遇到了施忆十年来人数最多,武功最强的一次剿杀。 第四章 若只是她一人,想要脱身倒也不难,可施紫雪手无缚鸡之力,杀手一剑刺过来,她便脸色发白,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杀手来招凶狠,一刀一剑直奔取人性命,施忆一边护着施紫雪一边出招,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身后一人瞄准时机,一剑朝施紫雪刺来,施忆来不及还手,只能以自己身体替她生生挨了那一剑。 利剑穿腹而过,施忆身体越来越沉,黑色的外衣早已被鲜血染透。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杀手已经被她斩杀大半,而城中援兵终于到来。 沈庭安骑着黑马奔驰在队伍最前方,狂风吹乱了他的发髻,他最是冷静自持,可看到施紫雪脖子上的伤口后,立刻方寸大乱。 施紫雪嘴里呼喊着施忆,她持剑艰难跪倒在两人面前,勉强回应安好二字。 这时施紫雪才终于昏了过去,可沈庭安身子一颤,眼中出现像是失去天下最宝贵的东西一般的彷徨。 他将她抱上马车,临了也未看跪倒在血泊中的施忆一眼。 其实施紫雪的伤口并不严重,只是出了些血看起来吓人,在床上躺个几天吃些滋补的药便也就好了。 可架不住沈庭安心疼,城中所有医士都被调入府中不说,连君莫离也被安排守在她的床边,寸步不离。 施忆就躺在漆黑冰冷的别苑里,瞪着一双眼睛,空空的看着屋顶。 床榻上的被子被血染湿,伤口大抵是恶化了,她连痛也不曾觉得。 回府时曾有同僚替她给沈庭安求情,求他指派一名医士给她治伤,可他神色淡然,眼里没有半分波澜。 “王府容不下不能护主的护卫,你若要给她治伤,便将她带出城,此生休要踏进城中一步。” 她自然不愿,施紫雪是在她的保护下受的伤,受惩罚是她应得的。 从十年前那个雪夜,她被沈庭安救下起,她这条命就是他沈庭安的。 要生要死,她绝无怨言。 只是,曾经他说她是他最好的一把刀,如今这把刀真真是被他彻底舍弃了。 三日后,在施忆烧得糊里糊涂时,君莫离终于出现在她这间房子里。 清理伤口,又把药拿给她喝以后,她才清醒过来。 “莫离,可是主子让你来替我治伤的?” 君莫离神色凝重,久久沉默后方才开口。 “是。” 得到心中所期盼的答案,施忆大喜,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去找沈庭安谢恩。 君莫离不忍,伸手用力拉住她的袖子。 “施忆!你可知今日我为何来替你治伤?” 她停下脚步,捂住渗血的伤口缓缓回头。 “为何?” 君莫离拧着剑眉,语气深沉。 “主子命你,伤愈后替紫雪入宫,嫁给当朝太子为侧妃。” 第五章 窗外蓦地响起一声惊雷,震得施忆头皮发麻,她后退几步扶住桌子才勉强站住。 摄政王和太子乃死敌,将她送去太子宫中,岂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从君莫离口中她才得知,太子看上的人原是施紫雪,可沈庭安怎么舍得让施紫雪去那虎狼窝,于是只能是长得和她八分相似的施忆代劳。 向来平静喜怒不形于色的施忆此刻脸色煞白,扶住桌子的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她定了定神,终究还是冲进了雨中。 沈庭安主屋外,施忆跪在雨中,瘦弱的身影如同枯败的落叶,摇摇欲碎。 “主子,施忆有话问您。” 大门紧闭,沈庭安守在施紫雪床前,寸步不移。 君莫离跟上来劝她:“主子不会见你,回去吧。” 她冷冷摇头:“我只有一句话要问主子,得了答案我便离开。” 熟悉她的人都知她性子最是倔强,君莫离没有再劝,只撑着一把油纸伞默默站在她的身侧。 雨越下越大,虽然已是五月的天气,入夜还是凉的厉害,施忆跪在地上,嘴唇已经冻得发紫。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终于打开,沈庭安紧蹙眉头,低沉声音隐含怒意。 “你想要干什么?” 施忆费力撑开双眼,声音温柔且轻的响在这雨夜里。 “主子,这十年,在您心中施忆究竟是施忆,还是其他人?” 沈庭安沉默着,始终没有开口回答。 有时候不回答便已经是一种答案,施忆缓缓蹲在地上,像是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昔日的冷静和威严都荡然无存,她流着眼泪缩在地上,像是个孩子。 许久后,她才重新直起身子,朝着沈庭安深深的拜了一拜。 “主子,施忆遵命,从今往后,愿主子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话音落下,她朝着沈庭安浅浅的笑了,那笑容如同十年前,他第一次教她写字,写了数十次终于得就一张时,那样的干净明媚。 沈庭安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不由得身子一顿,眸中神色未明。 自从施忆接到要入东宫的命令后,君莫离便开始调制无数治愈伤疤的良药。 施紫雪养在闺阁之中,肌肤自然白皙细嫩,若是被太子发现施忆满身的陈年旧伤,这场戏又如何唱得下去。 要想疤痕彻底消失,唯有换皮。 那是用了无数毒虫毒草炼制而成的烈药,只为了将施忆身上的伤疤尽数祛除。 别院里浓的发臭的草药,一桶一桶的往外倒,没有人知道,数十个日夜,施忆是如何熬过那蚀骨的疼痛的。 君莫离见她痛苦难忍,忍不住劝她。 “施忆,不如你逃吧,离开王府,从此再也不要回来。” 她仰头苦涩的笑了:“你可知我为主子树了多少敌?离开王府我唯有死路一条。” 午夜梦回,施忆躺在床上,想起她刚进王府,第一次受伤时,是沈庭安亲自为她上的药。 那一次是被利刃划破了侧脸,伤口不大,他却略显紧张,小心翼翼的拿着药膏涂抹在伤口上,深邃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心疼。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颜,施忆忍不住红了脸,连痛也不曾觉得。 现在想来,他心疼的原只是那张和施紫雪八分相似的脸。 第六章 出嫁那日,施忆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她在下人的搀扶下拜别沈庭安,此时施紫雪已经痊愈,脸上围着面纱站在他的身侧,泪眼朦胧的看着施忆。 “对不起……” 沈庭安牢牢握住她的手,语气缱绻。 “与你无关,这是她的命。” 是啊,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