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水库那边了?」 村长说:「也没呢,我去水库边上远远看了一眼,那儿也没人。」 我爸说:「走,我跟你一起出去找找。」 大伯和大娘不见了? 我刚要跟上去一起,就看见我奶奶,忽然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奶奶叫住我爸,「福生,你大哥一家,是不是出事了。」 我爸听到这,变得有点不知所措。 奶奶又问了一遍,我爸眼神闪烁着,把头低了下去,不敢抬眼看奶奶。 村长心领神会,连忙说道:「老嫂子,贵生不知道去哪里了,没事的,我跟福生这就去找找。」 奶奶嘴巴动了动,眼睛开始有些泛红,她说道:「别蒙我了,带上我,咱们去水库!」 村长说:「水库去了,贵生不在那里。」 奶奶忽然语气坚定地说道:「就去水库!」 奶奶的样子,就像是已经知道大伯肯定就在水库,而且,是已经出事了。 村长看了一眼我爸,我爸也看了一眼我奶奶,我奶奶不搭理他们,自顾自往前走。 于是村长,我爸和我,也连忙跟上。 一路上,大家都不说话。 中途又遇到两三个村里人,听说我大伯大娘也不见了,便也一起跟着过去。 走到水库,我们看到已经开始干涸的滩地上,依旧只有那两圈石佛。 但等我们走进却发现,被两圈石佛围起来的那块空地,居然有着明显翻动过的痕迹。 就像是刚被犁过的地那样。 「福生啊,你大哥,你大哥,就在那下面。」 奶奶走到石佛跟前,忽然指着那片空地,忍不住开始哭了起来。 「妈,你胡说什么啊。」我爸去扶住奶奶,可奶奶依旧一个劲儿地哭着。 村长小声嘀咕:「这昨天晚上,应该不记得地被动过吧。」 然后,他就带着我们几个人上去,准备动手往下挖。 我心里焦急,跟其他人一起走过两圈石佛,来到空地上。 因为也没带铁锨之类的,就开始徒手挖起那些被翻动过的土。 挖着挖着,土里面居然露出了一角衬衣。 我后背忍不住一阵发凉。 因为大伯昨晚穿的衣服,好像就是一件这种颜色的衬衣。 几乎是我挖到衬衣没几秒钟,旁边又有一个人忽然大叫着:「头发!有头发!」 我望过去,只见几撮略微有些灰白的头发,从土里露了出来。 那,那难道是我大娘的? 他们,真的在这下面? 是谁杀了他们?又是谁把他们埋在了这里? 我只觉得沾满泥土的手,开始不自觉抖动起来。 我望了一眼我爸,我爸也满脸的悲怆。 「贵生啊!贵生啊!」 奶奶已经大喊着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报警!赶紧报警!」 村长急得直跺脚。 但此时半跪在地上的奶奶,却忽然一把抓住村长的裤脚,满脸焦急地说道:「不能报警啊,千万不能报警啊!」 5 村里又过来一些人,在大家的帮助下,大伯大娘的遗体终于被挖了出来。 连同一起被挖出来的,还有两把铁锨。 看样子,好像是我大伯大娘昨晚想自己把这底下的东西挖出来。 而他们诡异的姿势,又一次让村民们吓了一跳。 因为大伯大娘已经僵硬的尸体,全部都是呈跪倒磕头状,和堂哥的姿势像极了。 他们就像是,在向周围这圈石佛忏悔跪拜一样。 村长和我爸还在不停安慰奶奶,但奶奶说,之所以不能报警,是因为警察来了,多半会连同石佛一起带走。 可这石佛不能动,甚至一厘米都不能动! 这是八十八佛阵,是一种茅山的法阵。 而那些佛像独特的造型,是一种佛教手印,名叫降魔印。 一旦石佛被挪开,底下的东西就压不住了,整个村子都要跟着完蛋。 有些昨天参与搬动过石佛的村民,听到这话,吓得面色惨白,生怕跟我大伯家一样。 村长也急了,忙问我奶奶,这下子到底该怎么办。 奶奶这时也知道,堂哥已经死了。 她坐在地上抹了抹眼泪,然后扭过头对我爸说:「福生,你哥一定是昨晚跟着你嫂子,又来这里了。他们想把底下的东西挖出来,给天野报仇,结果才遭了毒手。 「你抓紧去隔壁五原县,找一个叫崔名章的算命先生,我年轻时候认识他,那是个有两下子的茅山道士。 「你把他找来,兴许,能借着这石佛,再把底下的东西重新镇住。」 村长又连忙问道:「老嫂子,这村子说实话,以前就是你们林家的。咱们这些村民,都是土改后才搬过来的,你应该知道,这底下到底埋着什么啊。」 奶奶听了,却沉默不语,只是脸上带着悲伤的表情,一直望着大伯和大娘的遗体。 我想过去把奶奶扶起来,奶奶却摆摆手,只是转头对我爸说:「福生,赶紧去吧。」 我爸点点头,村长见问不出来,便也对我爸说,事不宜迟,赶紧再叫上几个人,跟你一起去吧。 我爸几个人便连早饭都没吃,就急匆匆开车往五原县去了。 奶奶则一直坐在河滩上,直到人们把大伯和大娘的尸体收敛起来,才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让我搀扶着她回家。 原本十多分钟就能走完的路,我们走了足足半个多小时。 一路上,我想问问奶奶,那下面究竟是什么,可看到奶奶憔悴疲倦的样子,却又感到问不出口。 回到家,我妈简单做了点粥,但奶奶只是喝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这天余下的两顿,也都是简单对付了一点。 我们家以前的事情,我之前多少听我爸,听我奶奶讲过。 我们林家,以前是这个村子里的大户,清朝时候还出过三个举人,一个进士。 现在村委会那个三进的小院,就是以前我们林家的内宅,村里人以前管那里也叫进士第。 但民国那会儿,我们林家就没落了,到建国那会儿,我们家族好像就没剩几个人了。 再经过几轮运动,林家的男丁到现在,就剩我爸和我大伯这两支了。 我奶奶是建国前,就作为童养媳嫁到了林家来的,她经历过林家最后的大家族时期。 所以底下那东西,如果真的是之前埋下去的,奶奶确实有可能知道。 可她为什么不愿意说呢? 6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我爸他们终于回来了。 我起来跟他们开门,却看到院子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挂了一把木剑。 那把木剑,看起来也颇有些年头了。 我打开门,看到跟着我爸一起进来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头。 他戴着一副眼镜,穿着一件宽领衬衫,脚蹬一双皮鞋,背上还背着一个登山包。 这…… 我看到进来这人的模样,有些诧异。 因为说他是干哪行的都像,偏偏就是不像一个道士。 这时,奶奶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看到那个老头,脚步也快了许多,一连叫了好几声「崔道长」, 叫得那个老头开始嘿嘿傻乐。 那个叫崔名章的茅山道士,还真就是他? 我们把崔道士迎进屋子,没一会儿,村长也来了。 大家围着崔名章,焦急地问,那个佛阵还能重新布下去吗? 崔名章喝了半碗茶,先坐在椅子上,扯了一会儿那个八十八佛阵的来历,什么佛道相融,什么往生极乐的。 看大家听得没什么耐心,他才慢悠悠地说道:「老道算过,石佛被搬出来还未满三日,而且很快就被放回原来位置了。再开次坛,还是可以重新把法阵重新做起来的。」 大家一听,原本紧绷的神情,终于都舒缓了开来。 我爸忙问,大概什么时候开坛? 崔名章闭上眼,又慢悠悠地用手指捋了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