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然还在垂头抄,扬声道:“行了,停笔吧,再抄下去该天黑了。” 闻言,纪安然才放下毛笔,可抄书的手早已酸到麻痹,止不住的打颤。 “臣妇叩谢太后。”她沙哑着声音,站在殿中央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太后摆了摆手,无奈的耐心劝道:“哀家不是故意要罚你,只不过世间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卫侯位高权重就算这个人不是婉姚,也早晚会是其他女子。” 这旁敲侧击的敲打纪安然怎会听不懂,她轻轻颔首,只回答一声:“太后说的是。” “行了,退下吧哀家也累了。”太后手撑着头,疲惫的闭上了眼。 “臣妇告退。”纪安然缓缓迈开步子,每步都格外沉重。 行至宫门口,她看到薄贤昊正来回踱步。 见到她苍白的脸色时,薄贤昊先是一怔,而后解下解开外袍披在纪安然的身上。 “太后可有同你说什么?”他关切的问道。 纪安然看着他的眼眸,轻轻摇头:“聊了些家常,并无其他。” “当真?”薄贤昊还是有些疑惑,不太放心。 纪安然轻嗯一声。 薄贤昊只好作罢,像往常一样伸出手牵起她的手,却看见她闪开到了一边。 他敏锐的察觉到她脸上的不自然,以及眼里闪过的那抹慌。 “你把手伸出来。”薄贤昊冷下声,声音无形中带着压迫感, 纪安然闻言不答,将袖子里的手缩了缩。 薄贤昊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强行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袖子一掀入目看到的是红肿一片的指关节。 食指和中指甚至还有些变形。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薄贤昊说话的语气像含了碎冰,但眼里闪过一抹心疼。 纪安然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后张了张唇:“这就是意外磕到的,太后还赏了我一些药。” 薄贤昊心知这只是借口,但也知道再问下去她也不会说实话,索性叹了口气只道:“回去我给你送药过来。” “不用如此麻烦,琉璃苑。” 话还未完,薄贤昊冷声打断:“此事无需再议,先回府。” 纪安然随即才噤了声,在离开时,她还是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宫门。 这座深藏着无数秘密的深宫,是她此生只想远离的地方。 第五十一章 分界线 回到琉璃苑后,绿芙赶忙跑上来。 “夫人,你可终于回来了,侯爷回府知道你被太后请进宫后脸色都变了。” 纪安然安慰似得看了眼绿芙:“别担心,你看我现在这不是回来了。” 绿芙点了点头,虚扶着纪安然走进了屋子。 走进屋子关上门后,绿芙压下声开口:“夫人,今日卫府那边派的那个李妈妈已经到府上了,方才还来过说要见你。” “见我?”纪安然微微皱起好看的秀眉,隐约觉得往后的日子怕是会不太平。 既是卫家派过来的,那背地里定少不了通风报信。 绿芙点点头:“对啊,说来给你说保胎的相关事宜,不过被我打发回去了。” 纪安然淡淡颔首,眼里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就在这时,房间虚掩的门被人推开。 纪安然闻声看去,只见薄贤昊走了进来。 绿芙见到来人,行礼喊完人后便识趣的退了下去,还关上了门。 薄贤昊将手中带来的冰肌雪膏打开,朝着纪安然面无表情的启唇:“手伸出来。” 纪安然看了眼药膏,乖乖将袖子拢起,露出现在都还没什么只觉的手。 薄贤昊用指腹拈了点雪色的药膏,随后轻轻将药抹在纪安然发红的位置打圈,动作难得的温柔。 温热的手温让纪安然睫毛微微轻颤,她用余光打量起薄贤昊。 只见他深色的瞳孔里布上了一层暖色,平日里凌厉逼人的五官在这一刻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让她出现一瞬间的错觉,或许,这才是薄贤昊私下该有的模样。 随着药膏抹完后,纪安然也收复好了脸上多余的表情。 “这药我放在这,你早晚记得让绿芙给你抹一次。”薄贤昊叮嘱道。 纪安然点了点头:“多谢侯爷。” 薄贤昊原本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她眉眼间的几分憔悴后,他又将想说的话都压了下去。 只温声张唇:“你早些休息,本侯先回书房了。” 在他转过身快要离开时,纪安然忽然开口:“卫府的李妈妈已经来了,侯爷有何打算?” 闻言,薄贤昊的身形微微一顿。 李妈妈是卫母身边的老人,只效忠她一人。 如今人已经被送来,必定是和那边串通一气的。 忽然间,一道灵光从他脑中闪过,他转过身走回到纪安然面前启唇:“为了不让卫府那边生疑,今后我与你同住。” 纪安然被这话一惊,当即就想拒绝。 但还没等她开口,薄贤昊便紧接着说道:“当然我知道你不愿,床留给你睡便是。” 纪安然心里的抗拒稍稍降了一些,抬眸问:“那侯爷你呢?” 薄贤昊看向了一旁的梨花榻,沉吟开口:“我睡那便是。” 纪安然看着那仅能容下自己的梨花榻,又看了眼薄贤昊高大的身形,摇了摇头:“那太小,不可。” “那依你所言该如何?”薄贤昊饶有所思的凝向纪安然。 纪安然站起身后,环顾了一眼四周,最后目光紧锁相内室的床榻:“睡床吧。” 薄贤昊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心一喜,但面色依旧不改冷沉,淡定出声:“你的意思是你和我一起?” 纪安然颔首。 薄贤昊薄唇扬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一想到以后能每晚都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入眠,他的心里便绽开了花。 但这种感觉还没持续两秒,他又听到纪安然开口。 “虽然我们睡一张床,但中间要加一床被子隔开,我们谁都不能越过。” 薄贤昊脸色一僵,试探性问:“那要是越过了又该如何?” “那我自行搬出侯府。” 第五十二章 镜花水月 这话一落下,屋里的气氛一下安静下来。 薄贤昊抿了抿唇,不自然的别开视线走到一旁的衣柜前,将放在最顶上的被褥拿了下来。 最后又转头看向纪安然询问:“拿个厚点的够不够?” 纪安然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勾了勾朱唇回声:“无妨,能隔开就行。” 就这样,薄贤昊拿了两床被褥放上了床榻,一个是给自己盖的。 另外一个是所谓的分界线。 在整理分界线的被褥时,薄贤昊不悦的小声低嚷:“哪有夫妻睡一张床还要隔开的……” 纪安然耳朵灵敏的听到了这一句,但面上她故意开口问:“侯爷你说什么?” 薄贤昊轻轻咳了咳嗓子,随口扯了幌子:“没什么,方才喉咙不适。” 纪安然了然的点了点头:“那便好,要是侯爷有何异议可以提。” 薄贤昊当即应声:“本侯觉得如此也好。” 说完,他便垂下头认真摆弄起被褥来。 纪安然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脑海里忽然响起白日里太后的问的话。 “那哀家再问你,卫侯为退婚主动请缨出征南疆一事你可知道?” 为了不娶谢婉姚他竟做到如此地步了吗? 恍惚间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看透过薄贤昊,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从来不知。 屋内,烛火摇曳。 纪安然和薄贤昊躺在床上,即使背对着她也能感觉身后人炽烈的目光。 说不紧张那就假的,毕竟久违的同床还是在双方都清醒的情况下,她的心弦还是绷着的。 虽然有分界线的阻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