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倒进冰柜,矿泉水全部倒完,差不多装了冰柜四分之一的底。 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 5 分钟时间,但周围的温度已经到了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程度,仿佛大力呼吸会吸入火球。 我坐在水里,给周洲让出一点空间。 他把一堆未拆封的饮料瓶扔进水里,又把还有电的小风扇塞给我,也钻了进来。 冰柜虽然很大,但要容纳两个成年人还是有些吃力,特别是周洲,坐下来后有大半个脑袋还暴露在外。 我挪了挪位置,转到他的旁边,缩进了他的怀里,让他的膝盖得已曲起来,以一种憋屈的姿势往下躺。 水线还漫不过我们的腰。 我伸手,拉上了冰柜顶端的盖子,只留下一条小缝隙。 「阿嚏」! 冰柜里的温度此时比外面低了非常多,我竟打了个喷嚏。 「没事吧?」周洲紧张地问。 「没事,周洲,这次要是能活下来,我能带你去见我的父母吗?」 我搂着他的腰,把脸靠在他的肩上。 「只要能活下来,我带着户口本跟你去,当场领证都行。」 「这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绝对不反悔,不过你也要帮我做件事。」 周洲说。 「什么事?」 「你得见一见我那帮兄弟,他们一个个都笑我死宅在家找不到老婆,我这不就找到了吗?还是个美女,羡慕死他们!」 周洲笑出了声。 难得的凉意,虽然姿势很难受,但我们的心态都轻松不少。 「好啊,只要能活下来,让我直播跟你示爱都行。」 只要能活下来。 一切皆有可能。 温度开始升高,伴随着一阵阵的余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千万不要再来大地震了,这栋楼经不起第二次剧烈摇晃。 温度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打开了小风扇,「嗡嗡」声取代了我们的心跳声,细小流通的空气是仅存的生命之源。 要活下去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竟然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周洲的脸,青黑的眼眶,瘦削的脸颊,凌乱的胡茬。 他闭着眼睛,睫毛在微微颤动,似乎正做着什么梦。 从冰柜里看出去,能看到天依然很亮,但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 声音! 是不是……有雨点声? 我伸手从冰柜的缝隙摸出去,发现外面的温度并不是很高,干脆打开了冰柜,探出头去。 暴雨「噼里啪啦」击打在碎裂的玻璃上,我看到外面的天是一片灰色,大滴大滴的雨从天上落下来,一部分通过飘窗变形的窗框泼进了房间,在地面形成一片水洼。 下雨了。 我掐了掐自己的脸,会疼。 真的下雨了! 「陆……周洲,下雨了,我们活下来了,我们活下来了!」 我兴奋地拍打他的脸,想叫醒他。 入手却是高热。 「周洲,你别吓我!」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赶紧从冰柜里爬出来。 幸好,他被我吵醒了。 「下雨了?好冷。」 「对,下雨了,你在发烧,赶紧出来。」 我扶着他起来,他在水中滑了一下,脑袋磕在冰柜内壁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听得我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把他拖躺到床上,我赶紧拿被子擦干他的身体,扒掉他的上衣,换了条干燥的被子裹住他。 「热死了。」 他又说,踢了被子,转身呼呼大睡,呼吸急促。 我在一旁手足无措。 从未照顾过病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见他闭上眼睛,赶紧把被子又给他盖上,只露出脚丫,然后走出卧室。 地震后我还未来到过客厅,这里是一片狼藉,电视倒下来压碎了一半的茶几,展示柜斜靠在生活阳台的窗户上,一地都是没吃完的肉干和菜干,滚得到处都是。 还算可以接受。 我先找到我的一双鞋子穿上,这才小心翼翼扶起电视,从电视柜变形的抽屉里面取出医药箱。 因为一个人住,我在家里备了一些感冒药和消炎药,可惜因为之前疫情的原因,我没能在家里储备退烧药。 犹豫了一下,我拿出一盒消炎药,配了些维生素,回到床边配着饮料给他喂了下去。 幸好他是个乖病人,任我折腾。 做完这些,我任他睡去,转身从地上捡起水桶和脸盆,打算多少收集些雨水保存下来。 雨点不断击打窗户,发出沉闷的响声,高高低低,交织成一片,远处还有轰隆隆的声音,时大时小,宛如惊雷。 我绕过一地的障碍物,小心翼翼靠近阳台,刚想把桶和脸盆放下,一抬眼看见远处景象,突然瞪大眼睛,浑身僵硬。 触目所及,远方有一条翻滚的巨型黄龙正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前进,白色的龙背不断翻涌,所过之处,高楼大厦轰然倒下,更低的建筑物则是不断被吞没,灭顶。 我听到的根本不是雷声,是滔天洪水冲垮一栋栋建筑物的声音。 这不可能,才刚刚下雨,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洪水。 这里是内地,也不可能是海啸。 等等,如果是海啸,那沿海那些城市呢?我的老家,我的父母……就在沿海城市! 这几天收音机里面的讯息越来越公式化,是不是就是在掩盖这个? 我不敢继续去想,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条黄色巨龙不断接近,激起阵阵惊雷。 被高温暴晒,又经历过地震松动的这些楼,怎么可能经得起洪水的大力冲击,纷纷倒下,只有零星几栋还屹立着,但也是风雨飘摇,倒下只是时间问题。 脚下开始震动,洪水已经离得很近了。 我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强撑着,回到卧室。 周洲还在睡着,似乎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我竟有些羡慕他。 我爬上床,钻进被窝,紧紧抱住了他。 「唔……」 周洲像是被我吵醒了,呓语了两声,头朝向我。 至少黄泉路上有个伴。 轰隆隆! 随着一声巨响,像卡车与卡车相撞,大楼猛然晃动起来,仅存的几块玻璃瞬间爆裂。 10 砰! 咚! 锵! 碰撞声中,头顶的琉璃灯直接砸了下来,直直砸在被子上。 衣柜与墙的连接处发出刺耳尖锐的噪声,接着整个床都被掀翻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飞了出去,撞到了什么东西,又被一只手猛地拽回。 睁眼,是周洲抓着我的手,满脸的惊诧,嘴巴一张一合,但巨响中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我反抓住他的手,把自己用力甩向他,终于又成功回到了他的怀抱,与他紧紧抱在一起,在空中翻滚,落下。 砰! 我失去了意识。 或许只是一瞬间,身下还在震动,我已经醒了过来。 楼还没塌,只是外墙没了。 我们的身上裹着被子,周洲的一只手搂着我,另一只手在被子里,我的两只手全在身下,动弹不得。 翻倒的冰柜压在我们的身上,使我们紧密贴合。 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我们两个现在的模样应该都很狼狈。 「16 楼。」 他沙哑着声音说出三个字,咳嗽了几声。 「我们这栋楼有 33 层,16 层正好在中间的位置,是最防震的位置,也是震动的中心轴,同时是本地消防云梯能到达的最高点。」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之前灌入冰柜的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