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给你抓来了,放在桌上了,你看着办。” 说完,元承晚转身走到院子里准备回房,可是脚才刚踩进雪里,她就忽然停住了。 四周风声格外凛冽,可除了风声,却又寂静得有些诡异。 忽然,一支飞镖凌空而来,元承晚眼神一紧,刚要闪身,下一刻却被一根竹竿打开。 裴时行找到自己的长剑,循着元承晚的气息轻功飞了出去,稳稳落在她跟前。 几个昆仑派弟子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剑锋直指元承晚。 裴时行拔剑,听着声音向那几人挥剑。 他的剑极快,而且步步都是杀招,那几个人很快便招架不住,有四个被他所杀,还有三个狼狈逃走。 元承晚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眼中意味不明:“你知道你杀的是什么人吗?” 裴时行手中长剑还在滴血,他默默转身,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不管是谁,谁杀你,我杀他。” 这般不讲道理又执拗的相护,让元承晚心中一颤。 若是他知道自己是魔教圣女,是他正道大敌,是她弄瞎他双眼,他又会如何? 她喉咙发紧:“可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裴时行收了剑,语气就像在说一句很寻常的事情:“总之,世人杀你,我与世人为敌。此生不死不休,除非是,你杀了我。” 元承晚心中大震,这些话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是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 日子还算平静的过了好几日。 只是元承晚这些天要将昆仑派的那些人揪出来彻底剿灭,每日只能早出晚归。 好在裴时行从来也不过问她出去要做什么,两人这些日子相处得也更是融洽。 这日风雪初停,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裴时行眉头微蹙,拿着手中的剑去开门。 他知道元承晚刚出去没多久,应该不会回来,再说,她回来也不会敲门。 门一打开,门外两人好像都愣了一下。 他的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冷意:“来者何人?” “师兄!” “恩公!” 红筱与谢安异口同声,看着眼前的裴时行,有些吃惊。 听出了声音,裴时行才放下了警惕:“你们怎么找来了?” 红筱看着他缠着白绸的双眼,语气有些发颤:“恩公,你的眼睛是怎么了?” 裴时行这才让他们进屋,可眉头却依旧微蹙着。 一进门,谢安就忍不住了:“师兄是不是那些魔教妖人将你害成这样的!难怪我与红筱在客栈等了半月都没等到师兄你前来与我们会合。” 裴时行不答,只是问:“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两人方才叩门而来,目标明确,显然是知道他在这里。 可是他已经在此很久了,这个村镇远在城郊,地处偏僻,根本很难找到这里。 谢安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放到裴时行手上:“我们半月前收到这封密信,说是师兄你在此处,我们便一路找过来了。” 裴时行摩挲着手中信封,又拿出信纸,先是闻了闻,纸上有股桃花香。 再细细摸,揉搓一下,以纸的厚薄程度与材质来看应该是兖州所产。 兖州的桃花纸是元承晚最爱用的,莫非……是她让人传信来的? 可是,她将红筱与谢安叫来到底是为何? 半晌,裴时行才收回思绪:“既然是半月前就收到信,怎么现在才来?” “师兄恐怕不知,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们来的路上遇到魔教中人截杀,我与红筱走散了一阵,逃了一路,路上竟发现了昆仑派弟子的踪迹,更有……” 谢安说了一阵有些犹豫。 裴时行音色一沉:“接着说!” 一旁的红筱这才接话道:“甘州城爆发了瘟疫,这几日有人传言说元承晚死而复生,向城中散播疫疾,城中不少百姓军士都死了……” 说到最后,红筱的声音都一点点小了下去。 听这两人所说,倒是不像谎话。 可是这几日元承晚日日往甘州城跑,却为何从来没跟他提起过疫疾之事? 况且,疫疾爆发,城中应该戒严,以她的轻功,能从城中出来不是什么问题,但她日日进出,身体却从未出过任何问题…… 并非裴时行不相信她,而是不相信九重宫,更不相信那魔教教主! 若疫疾之事真是魔教的手笔,那到时候天下共怒,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去甘州城看看!”裴时行神色凝重。 …… 甘州城也不过几日光景,城中已经是一片苍凉。 朝廷虽发了不少赈灾物资,可是这次疫疾爆发得突然,这病例也是前所未见,城中的疫病还是在不断扩散。 城中守军已经有数千人染疾,并且人数还在不断攀升。 元承晚红纱覆面,回到宅子里,青山已经备好了茶点。 “教主还没有来吗?”她的语气有些不善。 青山微微垂头:“教主说,城中疫疾有些危险,教中之人最好不要接近甘州,剩下之事,他让圣女自行其事。” 听到这话,她脸上现出一丝薄怒。 难怪当初离尘让她来甘州之前让她吃下那粒百毒不侵的玉花丸,想来他是早知道甘州城会有疫疾爆发了。 就是不知道九重宫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何种角色。 “青山,甘州城疫疾之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青山将头垂得更低,可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教主让属下转告,望圣女牢记九重宫的规矩,不得有心,不得有情。” 元承晚怒拍桌案:“都说你与我一起长大,我救你一次,你护我一生,你便是这般护我的吗?” 她转头,看见青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旋即又消失不见。 青山沉默了许久,终于艰难开口:“圣女,若是你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被人差点害死的,你就能明白,青山所言,句句无虚。” 他很清楚,他只是一个替代品,可是替代品也是有心的。 哪怕谁都清楚,九重宫是不个不许人有心的地方。 可这情不自禁四字,是规矩也管不住的。 元承晚忽然长长舒了一口气,想起记忆中那个小男孩,她也着实没有办法对青山撒气。 第二十六章 以一敌百 城中这几日虽然大雪已停,但天气仍旧是很冷。 元承晚方才去城中看了一圈,所有人都是胆战心惊,人人自危,生怕染上那要命的疫疾。 听城中人说,这几日患病的人每日增长上千人,哪怕接近患病之人的人都隔离起来了,疫情仍旧没有被遏制的趋势。 她坐在厅中细细思考着,手中端了一杯茶。 近日城中不少医师也染疾,却无人能说得出这疫疾起因在何处,这就十分蹊跷了。 元承晚喝了一口热茶,忽然顿住了。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山:“这煮茶的水是哪里来的?” “这里后院有一口井。”青山答她道。 元承晚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现在住的这院子是离尘让人安排下来的。 要说这院子不管是从外面看还是从里面看都普通得很,而且她与离尘两人住,还空出了许多房间,着实是太大了些。 就算是九重宫想要在外面置些房产,要么该比这环境好,要么就该选个更不起眼的来。 选了这么个鸡肋的房子,唯一的好处便是有一口井。 因为甘州偏北,水并不比男方方便,大多普通人家都是一片人共用一口井。 若是这疫疾是人为的,那最好的传播方式就是在水里动手脚了。 元承晚忽然起身:“青山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一趟便回。” 不等青山说什么,人已经闪身不见了。 铱驊…… 在城中打听了一圈,元承晚才终于算是有了些收获。 果然不出她所料,城中疫情爆发地多是在城西,而城西是井最多,住的人也更密集的地方。 但是自从听说要起战乱以后,百姓大多都离开了,所以,不少军士在那边扎营。 如此一来,疫情在军中的传播速度可想而知。 元承晚几个闪身便看见一条长街正中有一口水井,她忙上前打了一桶水上来。 她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只要放进去,如井水变了色,就代表这水真的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