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楚斯年就坐在沙发边,一言不发。 有必要的时候,他也会帮她解决所有的不便。 午后。 苏婉音收到了温晚棠的电话。 “婉音,听黎明说今天楚斯年在你身边陪你的是吗?”话筒里,温晚棠满满都是对她的不放心,“他没做什么别的事情吧?” “没有,不用担心我。”苏婉音扫了眼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楚斯年,又对电话那边的轻声回着,“一会儿我会劝他走。” 没有任何回避,如同故意让他听见。 坐在沙发上的楚斯年脸色一沉,没有打断她们的电话。 “上次来西雅图的时候,走得太匆忙了,签证期也就能让我待一个月,所以我让贺西周陪我去了一趟延长签证期,婉音,别给他留面子,我马上就回来了。” 苏婉音乖顺回应,没聊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直至夜深,她再次身体的疼痛唤醒,手指刚一动,就碰到了趴在床边的楚斯年。 发觉他还在休息时,苏婉音本能的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缓缓起身从桌边掏出药丸干咽下去。 许久,压抑的疼痛驱散。 苏婉音坐起身来,看着一旁楚斯年宁静的睡颜。 这场面,像极了苏婉音在昏迷后做过的一场梦。 原来现实的楚斯年也可以对她温柔,也很照顾。 不过这份温柔到底是因为感情,还是愧疚。 她分得很清楚。 犹豫了半响,她还是拿起一旁安置的被单,轻轻盖在男人的身上。 这时,原本放置在男人身旁的手机传来一声响动。 苏婉音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去,手中动作一僵! 只见亮起的屏幕上,显出了顾茵发来的一句话:“斯年,爸妈已经帮我们把婚期定好了,就在五月七号,我等你回来娶我。” 苏婉音看着那条短信,有一瞬间,好像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顾茵和他已经订婚了?! 她怎么都忘记了,楚斯年心里放不下的始终是顾茵,而不是她…… 不一会儿,手机铃声又开始响起。 这次终于惊醒了沉睡的楚斯年。 他茫然摸过手机刚回应一句,不知对面说了什么,他睡意全无。 苏婉音将他的情绪收尽眼底,微微蜷紧手心。 阻隔了电话那边的声音,楚斯年看着苏婉音,轻声留下一句:“我晚上再来看你。” 而后,他拿着手机匆匆走出病房。 从始至终,苏婉音都没有回答。 只是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一连几天,不知是不是温晚棠守在她身边的原因。 自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有看见过楚斯年。 化疗的过程很漫长,也很痛苦。 苏婉音抵不住那疼痛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病房。 刚动了下身体就袭来一阵刺痛感,她忍不住倒抽口冷气。 温晚棠听到声音,一下惊醒过来,连忙起身在苏婉音后背垫了个枕头。 看着那毫无血色的脸,她眼里都是心疼:“还痛吗?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苏婉音摇了摇头:“没事,习惯了化疗也就不觉得疼了。” 温晚棠鼻子有些发酸,生病的分明是对方,现在却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是不是楚斯年照顾的那天又说了什么刺激你的话了?” 苏婉音低垂着眉眼,没有在说什么。 “放心,这几天你都不会再看见楚斯年了,现在战队的事情早就够他忙的了。” 温晚棠为她小心捻好被褥,也没看清苏婉音眉眼里的情绪,“要不是你之前在微博上爆出,估计现在国内都不知道他会是这种人!婉音,你做得对,就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什么微博?” 苏婉音抬起头来,越听越不对劲,尤其微博曝光的事情,她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在大众下做过这样不利于楚斯年的事情。 “是你自己发的,难道忘记了吗?”温晚棠拿出手机点出了相关报道,递给了她,又安慰道:“婉音,以后战队的事情你再也不用管了,退役了就好好治病,别想太多。” 苏婉音点开了自己的官方微博,很快就有一句话跌入眼帘:“其实,我和年哥在11月22日分手了……” 这是她准备在私号发的话,而下面都是成千上万条辱骂的评论。 苏婉音脑海轰然一声,久久没有回神。 温晚棠劝说:“你还年轻,养好的病依旧可以重返赛场,就算没了MilkWay战队又怎样,你那么厉害也不怕没战队找你。” 苏婉音泛白的嘴唇颤了颤,看着自动熄灭的屏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没有反驳温晚棠的话,因为只有自己明白,MilkWay对她而言,早已经包揽了她整个电竞青春…… 沉默蔓延,让病房越发显得压抑。 苏婉音有些受不住这份窒闷,叫温晚棠推开了紧闭的窗户。 冷风一阵阵灌入,她好像才找到呼吸。 温晚棠看着一直沉默出神的苏婉音。 整天陪在她身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有心事。 “婉音,你还在想楚斯年吗?”她忍不住问。 苏婉音摇了摇头,望着窗外纷飞的雪,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温晚棠有些担心苏婉音会被冷风吹出好歹来,走过去关窗。 接着,就听苏婉音的声音轻轻从身后飘来:“晚棠,我们回国吧。” 次日。 楚斯年从中餐厅买完苏婉音以前爱吃的饭菜,径直前往西雅图抗癌中心。 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着战队事情,已经有几天没给她打过照面了。 每次晚上过来的时候,苏婉音都已经休息,他也不便多打扰。 然而就在开门的刹那,房间里空无一人的安静让他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出现在视线里的并不是苏婉音那张憔悴的脸,而是几个在收拾床铺的护士。 楚斯年的表情一僵,连忙上前用英文询问:“住在这里的病患去哪儿了?” 整理床铺的护士闻言,抬头回答:“苏小姐已经出院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清早的时候,听说是国内有急事先走了。” 楚斯年长睫微微一颤,拿手机给苏婉音打去电话。 不管多少次,对面永远是无法接通。 他又给温晚棠打去电话,结果还是一样,他已经被永远拉黑了…… 楚斯年缓缓放下手机,转身离开病房。 在路过一个垃圾箱时,他将手中的饭盒丢了进去,掌心握拳,攥得指骨直响。 出了医院,他的电话又再次响起来。 楚斯年缓了缓情绪,接起电话,接着就听见那边季川的训斥声传来。 “楚队,春季赛马上就要开赛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Ns来……” 楚斯年面无表情,低声道:“现在。” …… 江城的冬季是漫长的,厚厚的冰雪覆盖着北方的大地。 从丽江湾看去,一片银白。 清早温晚棠要赶去律师所,临走前,她不放心的跟苏婉音交代。 “这几天关于你和楚斯年的舆论还挺多的,你暂时就别上网打游戏了,好好调养身体最重要!” 苏婉音乖顺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大衣递给她:“我会的。” 送别温晚棠离开,房子转眼又变得空荡起来。 苏婉音来到了书房里,找一些能打发时间的书。 在西雅图的几个月就像是历经了几十年一样久,在异国他乡,无数生死之前挣扎醒来。 她还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机会看见江城的天空…… 就这样发呆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婉音才注意到了手机嗡嗡的响声。 苏婉音披上衣服,去拿桌边的电话。 一接通,贺西周的声音便传来:“刚刚在干什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苏婉音低眸见手中的经典名著,淡淡回了一声:“看书。” “看书?”贺西周笑着调侃,“咱们国内数一数二的女神射手,平日子居然也会戒游戏瘾?” 苏婉音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虽然病情得到了良好的控制,但是温晚棠勒令她不能打游戏,窝在家里的日子也无聊。 她一沉默,贺西周就好像猜中了她的心事般,问道:“在家无聊吗?” 苏婉音轻轻合上了书,犹豫着回道:“……有点。” 贺西周轻笑了声:“既然现在没事做,那就麻烦你一件事好吗?” “什么?” “开一下门,有惊喜。” 苏婉音闻言一愣,连忙起身来到了阳台边向下望去。 赫然看见贺西周捧着一大束美丽鲜艳的玫瑰花站在楼下,向她看来。 电话挂断,苏婉音连大衣都来不及穿,穿着拖鞋跑下了楼帮贺西周开门。 两人来到客厅。 苏婉音又去厨房倒了一杯茶水,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贺西周笑着说,“毕竟在江城才是我公司的总部。” 苏婉音知道贺家在江城留下了不少资产,只是没想到他会回来那么快。 说话间,她目光缓缓落向贺西周手中的玫瑰花:“这是?” “漂亮吗?”贺西周将花束递到女人面前,“送给你的。” 苏婉音看着张杨美艳的玫瑰,犹豫的不知道该不该接过。 红玫瑰,爱的象征,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当中的含义。 然而她还未回答,贺西周却沉下了目光,将注意力放在了苏婉音单薄的身上。 “怎么外套都不穿?” 因为病情的缘故,苏婉音最近消瘦的厉害,穿什么衣服都是松松垮垮的。 他直接将玫瑰花塞在女人手上,又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藏在大衣里的冷杉香袭来,苏婉音一阵晃神。 她将玫瑰放置在桌边,又说:“是晚棠告诉你来找我的?” 贺西周颔首,又笑道:“过几天我需要参加一个宴会,所以在你家附近的西装店定制了一件西装,你陪我去拿一趟,怎么样?” “正好让你散散心,不至于那么无聊。” 苏婉音沉默了一瞬,起身:“我去换衣服。” 在西雅图那段时间,她没少受贺西周的照顾,所以也没拒绝的理由。 她换了一身厚实的棉衣,准备好药,就陪着贺西周出了门。 两人边走边聊,还没过半小时就到了西装店门口。 西装店的老板和贺西周貌似是熟客,两人聊了半天,老板才看见站在一边的苏婉音。 “真是稀奇事,你居然也会带女朋友来我的店。”他表情立刻八卦起来,打量的目光在苏婉音身上扫来扫去。 苏婉音脸色微微一变,情绪一上来说话就有些急:“我,我不是他……” 一急连呼吸喘不匀,不知道如何解释。 “不是?”老板立刻锁紧眉头,又笃定道,“好吧,就算暂时不是,以后也说不准嘛。” 老板自个儿说完,自己又哈哈笑起来。 苏婉音玩游戏拿手,跟人交流到真不擅长,解释半天别人听不进去,也只能埋着头不说了。 “行了,别吓着她。”点到为止,贺西周也有点怕苏婉音被说反感。 他拿过老板手中递来的西装去了试衣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