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非看着她骤然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干脆道:“对。” 姜时念指尖泛凉,再也无法面对这个男人,径直转身离开。 恍惚间,她连自己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 第二天,她来到工作室。 刚进门,闺蜜莫婉就兴奋的迎上来:“念念,我们又拿下大单子了,你给华盛张总做的那个婚礼策划案过啦!” 姜时念殚精竭虑做出来的方案被人肯定,自然开心,但…… 莫婉拉住她的手:“还要多谢沈延非给我们介绍这笔生意,要是成了,我们就彻底打出名声啦!” 姜时念看着她,脸上挤出笑,只是其中的苦涩和茫然,只有她自己知道。 昨天从医院离开后,沈延非没再联系她,连多一个字的解释,他似乎都不愿花时间给。 姜时念便也像只鸵鸟,刻意不去想沈延非的事。 很快,就到张家举办婚礼这天。 姜时念依旧是司仪。 张家派头很大,这次请了不少在报纸上才能见到的大人物。 最重量的嘉宾,自然是沈氏集团的沈延非。 当看见沈延非和沈茉在张总的带领下朝自己走来时,姜时念脑子一片混乱。 她僵笑着打招呼:“张总。” 张总满面红光,对沈延非笑:“沈总,你介绍的小姜恭维很不错,以后你和沈小姐的婚礼肯定也是她来吧。” 沈延非视线在姜时念身上掠过,好像她真的只是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姜时念手指微蜷,没等沈延非说话,就拿起桌上的香槟碰上了沈延非的酒杯:“是啊,以后还请沈总多照顾我的生意。” 沈延非眼神一瞬暗沉,他抬起酒杯,一旁的沈茉开口:“延非,少喝一点。” 沈延非脸上露出无奈的笑,随即放下了酒杯。 一群人又寒暄着离开,姜时念缓缓喝尽了杯中酒。 心口像有把钝刀子在割,痛得她难以呼吸,这样的纵容宠溺……沈延非对她从来没有过。 婚礼结束,姜时念开车去了酒吧。 灯红酒绿,她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只是吧不知为何,喝得越多,就越难过。 醉眼朦胧中,一个男人不怀好意的靠近:“美女,一个人?不如和我玩玩。” 姜时念面无表情:“滚!” “装什么!”男人怎么会罢休,一双手就朝她伸了过去。 只是还未挨到姜时念,下一刻,便被人一下撂倒在地! 姜时念一惊,定睛看去,心里就是一怵。 来人竟是莫婉的大哥莫南尧! 莫婉平日最怕的就是这个哥哥,连带姜时念也有些害怕。 姜时念下意识起身,不由踉跄。 莫南尧却侧身退了半步,冷眼看着女人摔在地上。 莫南尧居高临下,语气不容置疑:“起来,我送你回去。” 姜时念不敢反驳,乖乖起身跟着莫南尧走出了酒吧。 车子很快就到了楼下,姜时念解开安全带:“南尧哥,谢谢你。” 莫南尧下巴点了点,算是回应。 姜时念下了车,等车开走之后才慢慢朝楼上走去。 她垂着头,一脑子混沌憋闷,刚到门口,姜时念正要输入密码。 一只手,蓦然伸出将她狠狠拉了过去! 姜时念一慌,心跳骤然加快。
沈延非语气说不出的讥讽:“姜时念,你手段倒高明,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好了下家。” 姜时念被他的话刺的心尖生疼。 她猛地推开沈延非:“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质问我?前男友吗?” 沈延非定眼看了她几秒,语气缓了:“好了,别闹了。” 他竟觉得这是闹? 姜时念眼圈一红:“是我胡闹,还是你自以为是?” 不甘和委屈齐齐涌上,她忍不住高声质问:“要不是我撞破你陪着沈茉去医院,你是不是准备一直把我蒙在鼓里?” 沈延非罕见的沉默一瞬:“我保证,跟沈茉结婚之后,我们之间的一切都不会变。” 姜时念有些窒息,什么叫不会变? 从前她是他的女朋友,之后算什么玩意,地下情人? 也许在沈延非眼里,只要不是正牌夫人,都没区别吧。 姜时念惨白着一张脸:“沈延非,你觉得你吃定我了是不是?” 沈延非没说话,但答案不言而喻。 姜时念压下眼中泪意,冷声道:“可惜我还没有那么爱你,爱到可以自甘下贱。” 沈延非神色阴沉下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姜时念抿紧了唇,只说:“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推开他,想要进屋躲避这种折磨。 然而下一刻,沈延非就又将她往墙上一按,男人的吻和手,让她无法招架。 她的每一处敏感,他都一清二楚。 半响,沈延非退开,声音带着不屑:“你这样,除了我,还想给谁?” 姜时念脚是软的,心口堵着一口气,却无处发。 这时,沈延非手机响起来。他接起,就听到电话那头的沈茉说:“我婶婶说要来看我……” 沈延非看了一眼红着眼的姜时念:“好,我马上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重重砸在姜时念心上,让她如坠冰窖。 沈延非挂了电话,转身大步离开。 姜时念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转身开了门。 目之所及,电视柜上摆着跟两人合照,阳台是他喜欢的盆景……这个房子到处是沈延非的痕迹。 可是,不是他口中的家。 姜时念捂着脸缓缓蹲了下去,失声痛哭。 哭完后,她肿着眼拉黑了沈延非。 宿醉后的第二天,姜时念是被医院电话吵醒的。 “姜小姐,您的检查报告出来了,麻烦今天来医院一趟。” 姜时念的心一下提起。 半小时后,医院。 姜时念垂眸看着报告单上的确诊一栏:急性白血病。 脑子里嗡嗡的响。 医生声音沉稳的安慰:“这个病现在并不是绝症,只要有合适的骨髓,很大概率是能治好的。” 姜时念张了张嘴,声音哑得自己都惊讶:“我……那多久能遇到合适的骨髓?” 医生沉默一瞬:“如果有合适的骨髓,医院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姜时念心沉到谷底,拿起报告单:“谢谢您。” 走出医院,姜时念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妈,我……” 话到此处,她又有些说不出口。 那边姜母毫无察觉:“念念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没什么。” “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吃饱穿暖,一定不要把身体搞坏了。” “嗯。” 姜母又话锋一转:“今年必须带男朋友回来过年啊,你也老大不小,该结婚了!” 姜时念只能苦笑着回答:“好,一定带来。” 挂了电话,姜时念开车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里,莫婉正算着这个月的总账,笑得合不拢嘴。 “念念,这个月我们赚大了,看我哥还敢说我无所事事。” 姜时念打起精神:“赚了多少?” “二十万!到时候我们得请大家吃饭。” 莫婉嘿嘿笑着,姜时念也没想到,低落的心情一时都不免振奋。 两人正说笑,工作室的门铃一响。 沈延非走了进来。 莫婉打趣道:“呦,沈总,你是不是听到了我们念念要请客,才急着赶来蹭饭啊……” 她揶揄的看向姜时念,却见姜时念脸上笑意全无,站起身:“你有什么事?” “你不是说让我多照顾你生意?”沈延非环视工作室,声音淡淡。 姜时念心一沉,就听沈延非漫不经心道:“我的婚礼,就交给你们来办。” 姜时念倏然睁大了眼,心尖像被沈延非亲手捅了一刀。 疼得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莫婉皱起眉不解道:“你们的婚礼肯定是念念亲自操持啊……” 说着,莫婉也察觉到不对。 她看着姜时念骤然苍白的脸,失声道:“沈延非,你别告诉我你要跟别的女人结婚?!” 沈延非一贯的淡然平静:“这是我跟她的事情。” 他看向姜时念,语气公事公办:“沈茉很喜欢你上次为张家设计的婚礼,点名要你为我们的婚礼做策划。” 沈茉很喜欢…… 那她呢? 沈延非会不知道她有多痛苦么? 姜时念此刻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她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我不会接的。” 沈延非声音不紧不慢:“委托费一百万。” 姜时念脸色越发的白:“不接。” “两百万。” 一场婚礼策划,这个价格,在整个东阳市都绝无仅有。 姜时念反应过来,沈延非是故意的。 她不说话了,就这么沉默地和沈延非对视。 莫婉却没法再忍,她挡在姜时念身前,气的脸都红了:“姓沈的,你有没有心,念念她跟你了五年,你竟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 “你就是出五百万,我们也不会做你的生意!” 沈延非神情不为所动,只看姜时念:“我等你的答复。” 说完,他微微颔首,走了出去。 在面对除姜时念之外的其他人,他总是彬彬有礼的。 莫婉将门狠狠关上,一转身就看到姜时念呆呆站着,嘴唇都快被她自己咬的出血。 莫婉心一酸,上前抱住她安慰:“没事的念念,这世上三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他算个什么东西!” 姜时念将头埋在她胸前,眼泪汹涌而出。 发泄过后,已经天黑了。 姜时念婉拒了莫婉要回家陪她的念头,自己回了家。 只是睡到半夜,姜时念却醒了过来。 她浑身发烫,从骨缝里冒出的疼痛让她不自觉的蜷缩成一团。 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摸到手机,下意识的拨通了沈延非的电话。 还未开口,就听到一个女声:“哪位?延非在洗澡,你有什么事吗?” 姜时念像触电般挂了电话,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四十五。 这个时间……她想到什么,心底的揪痛让她无力的躺在床上,任由意识陷入黑暗。 另一边,沈延非衣冠整齐的下了楼。看见手机在沈茉手中,不悦皱了眉。 沈茉心里一抖,脸上笑容不变:“有位姜小姐打电话给你,没说什么就挂了。” “下次不准动我电话。” 沈延非拿过手机,边走边按下了姜时念的电话。 无人接听。 灯光下,沈延非侧脸凌然,心里有些烦躁,但也没有打第二个的意思。 另一边,姜时念家。 不知过了多久,姜时念缓缓睁开眼睛。 她艰难撑起身子,洁白的枕套上,刺目的血迹星星点点。 摸了摸脸,果然摸到一手血痂。姜时念脑海中突然闪出昨天那通电话,一股悲哀涌上心头。 真没用啊,都这样了,她居然还是第一个想到他…… 姜时念默默将昨夜的狼藉整理好,环视整个屋子,她翻出一个箱子,将沈延非留下的东西都整理好。 之后,她拨通沈延非的电话:“有时间来我家一趟吗?” 沈延非顿了两秒,却是问:“你昨天打给我做什么?” 姜时念心里发酸。白血病这件事,她没打算用来博同情。 “没什么事,我打错了。” 打错了…… 沈延非不觉眼神一暗,不是要打给他,那是要打给谁? “我今晚会过去。”他说完,先一步挂断。 姜时念垂眸,陷入了沉思之中。 …… 晚上,沈延非打开门 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姜时念。 背影单薄又消瘦。 沈延非脱了外套,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淡淡道:“怎么瘦了?” 姜时念回过神,她下午去医院拿了药吃,现在全身疲乏。 她侧身看沈延非,这个她爱了五年,无情又冷漠的男人。 姜时念声音有些虚弱:“沈延非,这五年来,你会不会有一刻真心爱过我?” 沈延非揽住她的手一顿,脸上那面对一切的淡然褪去,露出坚硬而冰冷的内在。 “你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想得到什么答案?” 这话说不出的讽刺。 “我就是想知道。”姜时念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沈延非勾起唇,没什么迟疑:“答案是,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