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南市。 瓢泼大雨,昏暗的街道上,一个单薄的身影在雨中跌跌撞撞地奔逃。 突然,那不稳的身子似是踩进了泥坑,猛地向前一扑,重重地摔到在地,溅起一地的泥水。 她的身后,车子的远光灯紧跟着出现,惊恐顿时爬上了云卿鸢满是雨水的脸。 她猛地转过头,颤抖地看着停在面前的宾利车。 不断挣扎向后退着的模样像是在躲避来地狱的厉鬼。 司机率先下了车,撑起伞拉开后车座的车门。 一身笔挺西装的墨屿跨下车,冷睨着地上的狼狈女人:“宋夫人,你还想逃到哪儿去?” 云卿鸢仓皇的看着他,摇着头,苍白的唇嚅动着:“我只想回家……” “林家还要你吗?”墨屿嗤笑道。 云卿鸢心头一窒。 她想要回的家从来就不是林家,而是孤儿院。 那才是她的家! 不等云卿鸢反应,两个保镖忽然上前将她强行架了起来。 墨屿漠然道:“把她带回去。” 保镖应了声,便拖着云卿鸢向另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云卿鸢看着墨屿,心尖猛颤:“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墨屿已经听腻了她千篇一律的反驳,眼神骤冷:“等明薇什么时候醒了,你再问,看我能不能施舍你一个答案。” 一字字如同针刺进了云卿鸢的心里。 她红了眼,强忍着泪任由保镖将她塞进车子里。 琴湾别墅。 “嘭”的一声,云卿鸢被狠狠摔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和衣角落下,湿了一片。 她浑身颤抖,无力地抬起头,望着墨屿。 他高高在上,她卑微入骨,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他们是已经结婚三年的夫妻。 墨屿嫌恶地瞥了她一眼:“再有下次,可别怪我心狠。” 他的心究竟要到什么程度才算狠?! 云卿鸢攥紧了手,如同一只干涸的鱼,几乎窒息。 那强压着泪光的眼让墨屿面色一沉。 他倏然蹲下,扼住她的下颚:“别急着哭,往后以泪洗面的日子多着呢,现在就把眼泪流干了,以后怎么办?” “折磨了我……三年,还不够吗?”云卿鸢艰难地扯着嘴角。 墨屿目光狠厉:“远远不够,比起被你推下楼害得昏迷至今的明薇,这些完全不算什么。” 三年前,林明薇倒在血泊里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叫他如何能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我没有推过她!” 而对云卿鸢的反驳,墨屿充耳不闻。 他放开她,面上带着难言的讥讽,开始解领带:“你费尽心思,不就是想嫁给我吗?” 云卿鸢呼吸一滞:“你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不等她反应,她整个人便被打横抱起,毫不怜惜地扔在宽大的沙发上。 云卿鸢惊惧地尖叫一声,一只大手忽然捂上了她的嘴,阻隔了痛苦的呜咽声。 耳畔响起男人低哑性感的声音。 “知道女仆冒充公主的下场吗?” 云卿鸢半睁着眼望着头顶吊灯,干涩的喉咙一字也说不出。 只听墨屿又一字字道:“王子把女仆赶走了,但换做我,我会让女仆生不如死。” 墨屿起身,从茶几下拿出一瓶药。 倒出一颗后,扼住云卿鸢的下颚,将药塞进她的嘴里。 看着她有了吞咽的动作后,他将药瓶一丢,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云卿鸢死死咬着下唇,连一丝痛苦的呜咽都不肯泄露,只有无神的眼里遍布悲寂。 三年里,每一次的折磨都如同今日。 哪怕她解释了千百遍,自己从来没有伤害过林明薇,而她才是墨屿口中的“公主”,是林明薇冒充了自己。 可他从来都不信。 纤细的手抚上锁骨处,空空荡荡如同她的心。 小时候,她和父母走失,被孤儿院的院长从坏人手中救下,院长给她取名叫“薇薇”。 和墨屿便在那时相识了,两人两小无猜。 后来墨屿被生父领走,自己将一直留在身上的碎心项链中的一半给了他做信物,而后,她也被父母找回了家。 再见到墨屿时,他已是宋氏总裁,可他却没认出她。 相认的碎心项链也被林明薇偷了去,在墨屿眼里,她便成了鸠占鹊巢的“女仆”…… 忽然,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 云卿鸢踉跄着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 一颗白色药丸被吐了出来,滑进了水槽。 呕到几乎脱力,她才艰难的扶住洗手台,用水冲洗着脸。 她抬起头,眼神突然凝滞,镜子里的女子苍白削瘦,狼狈的好似一缕幽魂。 云卿鸢泛白的唇颤了颤,嘴里的苦涩蔓延进了心底。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义,更不知道往后还有多少羞辱等待着她…… 第二天。 墨屿下了楼,见云卿鸢蜷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宽大的沙发,她堪堪只占了小小一个角,看起来无比可怜。 他眉头不自觉皱了皱,一下打开头顶巨大的吊灯,刺眼的光芒让云卿鸢一下惊醒。 她仓皇的坐起,便见墨屿将一件裙子仍在她身上,不耐的说:“穿上,跟我走。” 云卿鸢嘴唇动了动,想问要去做什么。 但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默默的拿起衣服去换上了。 红裙贴身性感,云卿鸢不适的走了出来。 墨屿眉头皱得更紧,却说;“你最好不要再想着逃,不然你知道后果。” 云卿鸢垂眸道:“我知道。” 她被墨屿带着出了门。 君悦酒店华盛顿厅,一场酒会正在举办。 不同行业的大小老板们说笑着,云卿鸢跟着墨屿周旋在不同人中,替他挡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什么都没吃的胃早就隐隐泛疼,苍白的脸上也没了血色,下一个敬酒的人便又到了。 她带着一分哀求的看着墨屿,但男人不为所动。 云卿鸢心中泛起酸苦,她接过酒,仰头一口喝下。 那人立刻赞道:“总裁夫人海量。” 一杯又一杯,云卿鸢不知喝了多少,但胃部的钻疼却强行让她维持着一丝清醒。 “够了!” 忽然,一个带着愠怒的声音响起。 萧羽将云卿鸢手中的杯子夺过:“雨棠,你不能再喝了。” 听到这亲昵的称呼,墨屿眸光一沉,他认出了萧羽。 萧氏的继承人,也是——云卿鸢的同学。 墨屿眼神冷凝,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笑,对着云卿鸢轻声说:“你不能再喝了,怎么不说?” 那声音如冷霜般,冻得云卿鸢心底一颤,急忙将杯子拿了回来:“我没事……” 但已经迟了,墨屿笑容一收,抓住云卿鸢的手腕,直接将她拖了出去。 云卿鸢无力挣扎,踉跄着跟了上去。 身后一群人面面相觑,萧羽想跟上,却在酒店门口被宋家的保镖阻拦。 医院,VIP病房。 病床上,林明薇闭着眼一动不动,云卿鸢被甩在病床旁。 “跪下。”墨屿语气森冷。 云卿鸢强撑着身子,即便被迫跪着也不肯弯下脊柱。 这三年,她不知道在这里跪了多少次来“赎罪”。 ——赎那些她从来没有做过的“罪行”。 沉甸甸的胃好似纠成了一团,肚子痉挛的疼,云卿鸢支撑不住的捂住胃,神情痛苦。 墨屿冷冷地站在一旁,讽刺道:“装什么?有意义吗?” 如同刀尖的话扎进云卿鸢的耳膜,穿进她的心里。 一股咸腥涌上喉头,她死死咬住泛白的下唇,却还是从唇边溢出一丝鲜红。 墨屿心中一诧,正要查看。 这时,林明薇的头忽然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