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看了她两眼,还是从她手里接过药,回到周意病房就着水吃了两片。 宋晚栀观察了片刻周意,就发现她在江肆面前,挺疏离的,表现得甚至很像一个普通朋友,并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 而江肆当下的动容,念的是“旧情”,还是其他什么“情”,宋晚栀就不得而知了。 明明她也一晚上没睡都在给他奔波,这下却显得她吃力不讨好。宋晚栀难免有点心灰意冷,她得好好整理下思路,冷静的想想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我先回去了。”她说。 宋晚栀离开的时候有些心神不宁,一直进了电梯,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 她顿了顿,看见了跟上来的江肆。 宋晚栀抬眼很快在他脸上扫过一眼,往角落里站了站,没有说话。 江肆今天白天不上班,打算回去休息。电梯里有医生推着病床进来,他俩都站在了最里面。 “昨天那个病人艾滋故意隐瞒不说?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宋晚栀开口问。 江肆皱了皱眉,不愿意细谈,敷衍道:“刚做完出来后,她的家属说了。” “那你之前呢?小时候绑你的那个人呢?”宋晚栀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许复杂,“那件事是给你留下阴影的原因吗?” 宋晚栀之前也偶尔听谢希说过,江肆很小时候,就被送到其他小城市养,为的就是有一个不被干扰的环境。 这件事,江肆却缄默不语,并没有半点跟她解惑的意思。仿佛那个是宋晚栀触及不到的深度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漫不经心的说:“记不太清了。” 宋晚栀又不说话了,她一晚上没有睡觉,这会儿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她其实应该趁机理理江肆跟周意的关系的,可是她都懒得梳理。 上了车以后,她把拿回来的药放进了车里的储物栏里,“你记着,我把药放到这儿了,以后你自己拿。” 江肆道:“昨天差点伤害到你,我跟你道个歉。” “你这病到底什么症状?” 江肆依旧没有深入回答,简单概括道:“比较容易产生破坏欲。” 宋晚栀想了想,折腾她其实也就只是满足他破坏欲的一种。 宋晚栀垂眸道:“刚才周意说那番话,全都在心疼你呢,挺感动的吧?我都觉得很感动。” 江肆终于偏头看了看她,道:“跟我说话拐弯抹角什么?” 宋晚栀弯了下嘴角,说:“江肆,只可以选一个的。” 宋晚栀沉默了好半天,才把自己的话给补全来:“法律都要求一夫一妻制,你也只能选择一个。你要是对她有情义,就别继续跟我说和好的话了。” 江肆淡淡道:“我不会跟她和好,当时分手就说了,不会再有以后。” 宋晚栀说:“那你还来找她?” 然后她就在江肆脸上看到片刻有关茫然的神色,只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冷静,语气松弛有度:“之前习惯她了而已。习惯和喜欢,那是两回事。” 宋晚栀在心里说,不是这样的,习惯比喜欢要可怕多了,喜欢只是一时,荷尔蒙下去了,哪还有什么喜欢呢?但是习惯几乎影响人的一生,有的习惯甚至是一辈子改不掉的。 江肆习惯周意,习惯跟她倾诉,所以在得知她在哪的情况下,第一反应还是来找她。 他心里难道不知道有人去给他拿药了吗?他肯定知道的,只不过他还是选择,遵循自己的习惯,去见那个能安抚他的人。 宋晚栀勉强说:“江肆,你是不是打算自己以后出问题了,继续来找她,把她当做你的药?” 他没有说话,但她猜测他是默认了。 宋晚栀其实不太能接受这种答案,这代表哪怕江肆能喜欢自己,也永远不可能彻底抛下周意。而周意对他有用,这代表不管怎么样,他也不可能彻底对她铁石心肠。 宋晚栀想起,上一次他发病,她俩出事那一晚,在床上的时候,他似乎抬头看了好几眼,那张结婚照。 那个时候,他其实心底是不是也挺无助,挺想看见周意的? 车内沉默了好一会儿。 江肆无声的发动车子。 宋晚栀道:“所以现在,你是打算怎么处理我的?还想跟我和好?” 江肆没什么情绪道:“你要是愿意,我很乐意。” 宋晚栀说:“我要是你女朋友,我接受不了你有事还找前任,每一个女人,都会特别特别膈应自己对象的前任。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一山不容二虎,我和周意,不可能同时一起待在你身边。” “分手了不可以当普通朋友?”他沉着的随口反问了一句。 “不可以,当然不可以。”宋晚栀摇了摇头,坚决的说,“要是我答应你复合,你就不能在出事的时候再来找她。” 江肆的声音越发平淡:“我最开始,也是吃药,只不过吃药治标不治本,说到底也就是镇定剂一样的玩意。吃药治疗的时候,其实没什么效果。后面几年好了,都是因为不是药物控制,而是因为周意。” 他微微侧目,若有似无的看了看她,“你是情愿我吃药伤了身体,也非不让我在那种情况下去见她?” 江肆说话的语气不冲,但是宋晚栀从中感觉到了不少压迫感。甚至感觉,他在谴责她自私。 宋晚栀嘴角压的死死的,手也紧紧握着。 “我现在也很少出事,这种情况也不会很多次。”江肆道,“何况,她在我情绪即将到达爆点时,确实有些本事能将我安抚下来。” 宋晚栀低声道:“我也能啊。” 江肆淡淡道:“你不能。” 宋晚栀说:“江肆,你好好想想,是我不能,还是你连机会都不给我?你昨天,明明先见到我,我就在你身边,可是你什么都不肯说,你甚至开口说半个字的欲望都没有。” 她的眼神有点浅浅的悲哀:“你直接把我拒之门外了。可是我明明也在担心你,也盼着你好。昨天那么大的雨,我去拿药的时候,想的不是小心点不然得出车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快一点,你就能早点吃上药了。” 诚然宋晚栀对他好有点心思,但也有几分真心在里面,还是希望他好好的,赶紧好起来。 昨天确实也急得要命,慌慌张张回去,他却不在,而是跑来见周意了。 “周意把你哄好了也心疼你心疼得不行,你就只记得她的好了。但希望你想想,我也因为你奔波,一晚上没睡。来回开车四个小时,好不容易以为自己可以休息了,但你没在。得知你在医院,我又是熬着,来给你送药了。”宋晚栀觉得太不公平了,“难道,我做的就比她少吗?” 江肆顿了顿,道:“我没那个意思。” 宋晚栀垂着眼皮,一副疲倦到了极点的模样,也似乎是寒了心:“我把你锁在房间里,我还一直担心,你会不会在房间里也出事,到最后反而我吃力不讨好了。你不愿意跟我细说,无非是不相信我,我对你来说只是个可以恋爱可以睡觉的女人,但不够格当你的精神伴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