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我记得当时网上还有一张图片,在火灾现场,他一直在安慰一个女的,没想到啊,那个时候原来火场里还有一个人?」 「卧槽??这个消防员还是人吗?」 「太过分了,叫什么?」 「t 市琉璃区消防大队,沈知弈。」 不是这样的,我看着屏幕上越来越多的辱骂,颤抖着为沈知弈解释。 他没有顾着安慰我不去救人,他没有…… 我来不及回复,评论又转向另一个风向: 「听说死者单身有一个女儿,不知道女儿现在过得怎么样,好惨。」 「是啊,是惨,拜那个消防员所赐。」 这群陌生人把我塑造成一个受害者,从我的角度去辱骂诅咒沈知弈,他们重复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死的人怎么不是沈知弈? 我一遍一遍地发着消息替沈知弈辩解,可发出去的消息又一遍遍石沉大海。 不是这样的,沈知弈只是进去收尾的,本来已经结束救援了,如果不是他最后进去一下,甚至可能连那个孕妇都救不出来。 我不停地编辑发送,可没人想知道真相,他们只想参与进这场肆意的狂欢。 没一会,开始不断有人给我打电话。 「黎小姐,请问沈知弈没有救出你父亲,你对此什么看法?」 「他救了,他救了!」我忍着锥心的痛楚张口解释,「是火太大了,我亲眼看见的,那个大楼进不去了,是……」 「黎小姐。」对面直接打断我,「请问您父亲生前是否与沈知弈有过矛盾?」 听到「矛盾」两个字我猛然明白,这些人根本不在意沈知弈是不是清白。 如果我回答不好,他们甚至能给沈知弈戴上谋杀的帽子。 我对着手机怒吼:「他救了!我说他救了,你听不懂吗!!你是聋子吗?!」 我愤怒至极地挂断电话,把手边所有的东西都砸在了地上。 疯子,一群疯子! 在大家眼中尚且是一个「受害者」的我都已经被逼问成这样。 我不敢想象大家眼中的「加害者」现在正面对什么样的情况。 我用家里的备用机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反馈是已经关机。 我去沈知弈家里找他。 刚出电梯,就看见他家门前堆满了花圈,以及一些疯子给他 p 的黑白照片。 更有甚者,还在照片上涂上了鲜红的颜料。 这一场网络暴力来得如此突然。 沈知弈不在家。 我擦干眼泪替他处理掉门外的垃圾。 然后用路上新办的卡给简裴打了个电话。 「喂。姐。」简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像是宿醉刚醒。 我顿了顿:「你怎么了?」 「没什么,分手了。哦不对,是我单方面的纠缠结束了。」 顾梦把他甩了。 一切竟然可以巧合成这样。 我问他:「你知不知道顾梦跟沈知弈是认识的?」 对面安静了一会,突然嗓音哽咽起来,语气带着大梦初醒般的不可置信和自我怀疑:「姐,你实话告诉我,顾梦接近我是不是为了你,她其实一直都是喜欢沈知弈是不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本想找他帮忙寻找联系媒体,结果他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良久,对面传来一声自嘲:「难怪她每次找我都要去三教。」 我敏锐地捕捉到「三教」这个关键词。 我每次在 t 大碰到沈知弈的地方,是三教吗? 每次都那么巧,他到底去三教干什么? 我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沈知弈?」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电话都已经挂了。 简裴哑着嗓子,声线怪异:「姐,对不起。」 我的心猛地一抽。 对不起什么,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不要对不起,不要对不起。 我莫名感到一阵恐慌:「你 tm 快说!到底怎么了?!」 简裴犹豫了好几分钟才开口:「沈知弈一直在我们学校做心理疏导治疗,我上学期就遇到过他,听教授说,这两年他一直断断续续地犯病,他一直没走出来。」 我整个人猛地一颤,仿佛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 火场有人没救出来,不仅仅是家属难以接受,救援人员也要面对很大的心理冲击。 沈知弈……他这两年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 我崩溃地握着手机,用力到手都在颤抖,冰凉的手机屏幕贴着我的耳朵,像是要一寸寸把我冰冻。 我听不清电话里的声音,点了好几次才把电话挂掉。 沈知弈沈知弈沈知弈沈知弈沈知弈沈知弈…… 你到底为什么啊…… 刚过去一分钟,简裴就又打来电话: 「姐,沈知弈是怎么回事,怎么网上都是骂他的?」 我麻木地回道:「两年前的火灾,被人扒出来挂在网上,他被网暴了。」 说网暴都轻了,他甚至家门口都被人堆满了遗照。 电话那头的人骂了一句,然后冷静道:「姐,我现在去联系媒体,你去找沈知弈吧。」 我去了 t 大,三教楼下果然停了一辆消防队的车。 我摸索着找到了心理治疗室,却被几个男人拦在了外面。 「黎羡,你还有脸来!」蹲在角落的男人朝我怒问。 我认识他,他是沈知弈的队友,叫李文。 「我想见沈知弈。」 「你走吧,他不想见你,我们也不会让你再害他的,知弈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放过他?」站的离门最近的队长说。 他还穿着消防服,显然对这一切很猝不及防,连衣服都没换就赶过来了。 他满脸疲惫:「黎羡,放弃吧,我作为他的队长,两年前没让你见他,现在也不会同意。」 我满脑子都是沈知弈这两年都在接受心理治疗,根本想不出能够说服他们放我进去的话。 「顾叔叔,两年前你就没让我见到他,现在还要拦我?」 这一句顾叔叔让他愣了一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