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过森森白骨,向墓中唯一的一丝光源爬去,那里或许是出口,只要能出去,哪怕捕到一丝灵气我也能活。 爬行半晌,那光源越发清晰,我揉眼看,却并非什么出口,而是一颗魂珠。 想来是陨落于诛仙台下的残魂,千百年来出不了大墓,便在此凝成了魂珠。 我靠近时,那魂珠动了动,大墓里无端起风,像是要将我吹过去。 不能,我决不能就此被魂珠吸纳,我要逃出去! 我退得愈急,风便愈急,魂珠发出了低吼声,似是怒极。 我的魂躯并未完全破碎,尚能抓住东西,情急之下,我抱在石柱后,捡起地上的骸骨砸向魂珠。 骸骨穿过,魂珠破碎了一刻,又重新凝聚,怒气更胜。我只知道砸它有用,于是再次砸过去,想趁它破碎时逃走。 魂珠颤抖起来,墓中大风呼啸不止,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咚的一声,我丢过去的头骨落了地,不知是撞到了什么,墓中轰然大亮,却原来是四壁的火把莫名燃烧起来了。 我惊得坐在了地上,魂珠也不知为何突然收声,恐惧地躲到了一节石笋后面。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我抱成一团,待适应了强光,勉强眯着眼看,这才发现前面的地上铺着厚厚一层黑色藤蔓,此刻正有条不紊地往后退着,露出了原本掩盖的东西。 中央那块厚一些的地方渐渐露出一张宝座,而那宝座之上,竟斜倚着一个人。 他身着黑袍,银发垂落在地,面容妖异,此时正阖目懒坐,像是刚刚才睡着一般。 黑藤退尽之时,他倏然睁眼,一双黑瞳沉得快要把人吞没。 「何人扰了本座好觉。」 他淡淡启唇,撑着脑袋的手徐徐放下,随后揉了揉脖子,象征性地打了个呵欠,目光慵懒地落在了我身上。 他唇角牵了牵,笑得不屑。 「原来是个将散的残魂,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这人气度非凡,魂珠又这般怕他,估摸着是哪位闭关修炼的仙尊,我不敢惹怒他,连忙伏身跪道:「上仙息怒,我坠了诛仙台,无意落在了这大墓中,绝非故意打扰仙尊清修。」 「上仙?大墓?本座什么时候成仙了,我这洞府又什么时候变成大墓了?」 他不是神仙?这儿,是他的洞府? 我愣住了,那人见我哑口,撑了撑膝盖想要站起来,才起身却又咚地坐下了。 他皱皱眉,低头撩起衣袍看了看,原来他不知在此处坐了多久,脚下已经生出根须,扎进顽石之中了。 他抬起头,似乎有点尴尬,朝我挥了挥手,「小东西,你过来。」 我惧他身份不明,不敢动身。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 他一挥手将我吸了过去,我被他揪住衣领,惊叫不已,连忙问他:「你要干什么?你是人是魔!」 「本座既不是人也不是魔,本座是妖。」 他将我丢在地上,指指自己的鼻子,「见过吗?妖。」 我咽了咽口水,摇摇头,我自幼修仙,飞升之后见的只有神仙和魔族,还真没接触过妖。 妖吃人吗? 在我愣神时,这人却不知在想什么,撩起袍子左看右看,「本座睡了太久,脚下长根了,怕是要过些日子才能恢复。」 他瞅瞅我,「便赏你留下做仆人,听候本座差遣吧。」 「啊?」 「你我签订血契,从此你就是本座的人了。」 说着他抓起我的手,一口咬了个窟窿。 我疼得叫起来,「啊!我还没同意呢!」 「能做我的仆人,是你三生有幸。」他冷哼一声,又要咬自己的手,将下口时却停住了。 他看了看我手上的窟窿,道:「罢了,怪疼的,你流点血就够了。」 我抽回手,本就不富裕的魂魄咕咕往外涌着灵气。 我捏着手,有了主意。 靠自己肯定是出不去的,还不如留在他身边稳妥,他瞧着法力颇为强大,若肯匀给我一点灵气,我便能修补残魂逃出去了。 「好,我做你的仆人,可是我魂躯残破,怕是过不了几个时辰就要陨灭了。」 他笑笑,「那还不简单?」 左看右看,他盯上了躲在石笋后的魂珠,魂珠吓得身子一抖,来不及跑就被他吸了过来,生生融进了我体内。 我顿感身子充盈起来,那横冲直撞的魂珠在他的运功下瞬间服帖了。 我看着自己已经完整的躯体,激动得语无伦次,但还不至于失了理智,趁热打铁道:「可我还没有真身呢!」 他淡淡扫了我一眼,「放心,你好好伺候本座,出去以后本座一定给你掳一具好身子。」 「好,我信你。」 我压下狂喜,朝他躬身拜了拜,「还未请教主人姓名。」 「姓名,我叫什么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