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郁看了看时间,不愿再做纠缠,带上了汤。 灰暗天色氤氲,赵韶正站在门口看着他背影离去。 如同往常,从不回头。 关上门,她收拾好严郁换下的衣服。 在洗衣机的涡旋声里,赵韶正呆呆坐在沙发上,像一尊凝固了的雕像。 不知坐了多久,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赵韶正拿起一看,是杂志社的编辑林海。 她连忙接通,林海不耐烦的催促声响起:“赵韶正,稿子呢?怎么还没交来?” 赵韶正一看时间,才七点。 但她没反驳,只是说:“我马上发给你。” “快点。”说完,林海就挂了。 赵韶正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没事的,她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打开平板,赵韶正看着昨晚画完的漫画。 有人说,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只有邂逅。 《兔和猫》是她和严郁结婚后开始画的连载,也是她第一次画长篇漫画。 她期望自己是行侠仗义的黑猫,而严郁是治病救人的白兔,像故事里一样相遇相知……相爱。 可现实是,这只是她编织的一个自欺欺人的故事。 唇边溢出一个苦笑,她在黑兔的身后加了一句心里旁白:其实,遇见你才是我人生最大的侥幸。 将漫画发给编辑,赵韶正打开新文档准备画下一话,可刚一动笔,平板上又滴落了几滴鲜血。 毫无征兆,只是刺目猩红。 抽出纸巾堵住鼻子,她有些怔然。 ……流鼻血越来越频繁了。 到了晚上,严郁出人意料的回了家。 “你看看。”他拿着律师拟好的离婚协议,平静而漠然,像谈一桩生意似的。 “离婚后,所有的婚后财产一人一半,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 赵韶正翻着合同,实际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在严郁不耐的眼神中,她心中涌起一个想法:“房子可以留给我吗?” 这是她和他的婚房,他们一起住了三年,她不想卖掉,也不想搬走。 严郁挑了挑眉,赵韶正有些局促:“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给你钱,买你的那一半,可以吗?” 严郁定定看了她两眼,没问为什么。 “随你。”他淡淡道,“如果没什么其他问题就签字吧。” 他很忙,今天为了这件事难得请了假。 “明天一早,我们去领离婚证。” 说完,严郁就站起来准备去浴室。 青白灯光投射出他宽阔的背脊,赵韶正突然觉得委屈,莫名的情绪上涌,她站起来。 “你和我离婚,是因为爱上其他人了吗?” 严郁顿了顿,话语没有犹豫。 “是。” 一个字,宣判了她爱情的死刑。 像当初领结婚证那样,离婚也是在一个不明媚的早晨。 明明还是工作日的早上八点,办理处外便排起了长队。 可这么多人里,赵韶正发现,自己和严郁还是排在了第一。 九点,大门打开,两人坐在了婚姻登记员面前。 登记员检查过证件后,照规矩提问:“你们是为了什么离婚?” 严郁淡淡道:“性格不合。” 赵韶正看着桌上交出去的结婚证,垂下眼睑:“……没有感情了。” 那个‘了’字,萦绕在她舌尖,似乎想制造一种假象,骗自己严郁曾对她有过感情。 登记员听多了这种理由,见严郁不停看手表,皱眉问:“有急事?” 严郁微怔:“抱歉,我十点还有个手术。” 登记员看看两人。 一个冷漠无比,一个心魂垂死。 他叹着气收起表格:“那行吧,离婚冷静期三十天,三十天后,你们准时一起来领离婚证,逾期就会撤回离婚申请。” 办理完,也才九点十八。 严郁习惯性的为赵韶正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赵韶正迟疑了一步,停下了。 “你快去医院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严郁只犹豫了一瞬,便关上车门,干脆的说:“行,我先走了。” 尾气喷在赵韶正脚边,她目送严郁远去,鼻尖酸楚不已。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压下泪意,这时,一滴鼻血却滴了下来。 砸在地上,一滴又一滴。 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回事……”她有些慌乱,无措的蹲在路边,仰着头。 直到用完一包纸巾了,仍是无用。 赵韶正只好匆忙打车去了医院。 南城第一附属医院,脑科。 赵韶正拿着重新拍的片子,她攥紧手看着郑医生紧皱的眉头,像一个被套上绞刑绳的可怜囚徒。 好半天,郑医生才轻声道:“我们可能要把化疗的时间提前。” 赵韶正怔住了,喉咙发紧:“提前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