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那只手仿佛触碰到烈火般收回。
林婉蓉比沈景澜反应更快:“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 推开门,不见人,只是地上凝着一团殷红。 沈景澜还是起身过去,看着那片刺眼的血色,一种说不出的烦闷萦绕在他心头。 沁春院。 顾奕欢抓着凤林草,举步艰难地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被沈景澜屏退回院落的紫兰,见顾奕欢如此狼狈,忙跑过去:“小姐!” 顾奕欢脱力地靠在紫兰肩上,颤着手将凤林草递给她:“去,给将军煎药……” 话未说完,她一头栽倒在地。 再醒来时,天色已黑。 朦胧间,顾奕欢听见大夫呵斥:“简直胡闹,现已病入心肺,莫说冬日,能挨到秋天都已是勉强!” 紫兰悲伤的哭声顿时响起。 顾奕欢强提着口气,抓住紫兰的手,哑声嘱咐:“不许告诉将军,谁都不准知道……” 看到紫兰点头,她才无力放开,连喘息分外艰辛。 凝着淡青色的窗幔,顾奕欢眼眶渐红。 无言中,她回想着许多年前和沈景澜的记忆,奢求着仅有的一丝余温。 几日后。 服用过凤林草的沈景澜伤好了些,又开始忙于军务,似是也忘了顾奕欢。 一场春雨过后,枯枝渐生新芽。 顾奕欢的身体渐好,但已大不如前。 城外,燕回湖。 顾奕欢站在湖畔,眼神渐暗。 这样的春景,沈景澜怕是再也不会和她一起看了。 “我以为只有我一人来此踏春,想不到晏小姐也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顾奕欢闻声转身。 谢景玉缓缓走来,儒雅俊秀,君子之姿如是。 看见他,顾奕欢便想起那日在顺天府的事,不觉有些窘迫:“谢公子,之前的事……” 话还未说完,谢景玉便抬手打断。 他眉眼温润:“晏小姐直爽率真,我其实很佩服。” 闻言,顾奕欢有些诧异。 微风掠过,二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顾奕欢抑着喉间的涩痒,几欲表明病情,却见谢景玉凝着远方,眼中满是藏不住的眷恋。 她愣住,似是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 顾奕欢迟疑开口:“你……” “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谢景玉低眉苦笑,“生在士族,从来身不由己,何况一桩婚事。” 言语间的无奈和悲凉像刺扎在顾奕欢心口。 直至此刻,她明白了何为感同身受。 顾奕欢眺望远处青山,满口苦涩:“是啊,身不由己……” 与谢景玉聊了一会儿,顾奕欢也打消了提退婚的念头。 他们都是这世间有所求而不得的人,即便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未时过半,顾奕欢才辞别谢景玉回府。 不想刚进沁春院,竟又看见林母坐在院中。 顾奕欢愣在原地,双腿也沉重的迈不开。 林母见她回来,便放下茶盏,起身走来:“几日不见,你瘦了许多。” 虽是关心的话语,顾奕欢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想起那日林婉蓉手中的丹青,她冷下脸:“若林夫人的来意还是让我助您女儿入府,就请回吧。” 林母面色僵了瞬,却很快恢复:“姝宁,你我终归是母女,何必争锋相对。” 顾奕欢喉间一哽,张嘴欲言却说不出半个字。 她的母亲,从见面开始,没过叫她一声女儿。 这句母女,让顾奕欢心口一阵莫名的钝痛。 林母扫视着将军府大气的庭院:“你虽自小与我失散,但也成了尊贵的将军小姐,何况如今即将和谢景玉成婚,哪点苦了你?” 说着,她语气间多了分怨怼:“你有了良缘,为何就不能成全婉蓉?” 顾奕欢呼吸发窒,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冰凝结。 她紧握着拳,未愈的伤口被摩出了血丝:“那林夫人要我如何成全?” 林母全然不在意她苍白的面容:“听说建州一带倭寇突袭,皇上定会让沈景澜出兵平乱。” 她看着顾奕欢颤抖的眼眸,一字一句:“我要你替沈景澜出征,让婉蓉安心和他成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