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再多说：“好吧，那姐姐你小心点，一定要快些回来。”

“嗯。”

送走漫儿后，楚芸汐这才踏步朝前走去，她蹲下来，以烛光在地上仔细查看，那地方有一片暗色。

心口重重一沉。

这里确实躺过人，血腥味还浓郁。

不远处的草丛飒飒作响，像是风，又像是……

楚芸汐屏息凝神，朝那头寻去，拨开草丛。

下一刻，一剑朝她疾刺过来。

楚芸汐往后闪身躲避，对方的剑法毫无章法，接二连三朝她刺过来。

然而幸运的是，楚芸汐如今这具身体有极强的武力本能，她几乎是不多做思考，下意识便招招躲避，随即一掌将对方按下。

借着火光看去，她眸色一惊。

“许时钦？”

手下力道接着一松，许时钦文弱的身子甚至踉跄了几步，顺声抬眸这才认出她来：“你是之前要去萧公子府上的菌子姑娘？抱歉，刚刚多有冒犯。”

楚芸汐此刻倒是并不在意他的称呼，因为循着火光，她还看见了不远处的——萧慕尘！

他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他怎么样了？”楚芸汐不觉问。

许时钦认出她来后，也就没了一开始的敌意，犹豫片刻，他问：“我家公子受了重伤，能否让姑娘收留他一段时日？”

一听这话，楚芸汐的心悄然落下。

她靠近过去，伸手触碰萧慕尘的脖颈，确认他只是重伤并未身亡后，长长松了口气。

“许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她不禁问。

然而许时钦到底对她不算太了解，还抱有几分警惕，只说：“我与公子路上遭劫匪，公子不慎受了重伤，姑娘与公子是旧识，还请您能收留救他。”

楚芸汐也就不再多问。

萧慕尘遇刺，兹事体大，这点轻重她到底还是知晓的。

她示意许时钦一同将萧慕尘扶起：“先回我的住处，处理一下他的伤口吧。”

“好，多谢姑娘！”

许时钦忙和她一同将昏迷中的萧慕尘扶进屋内。

到了院子口。

漫儿一见楚芸汐真的将人带了回来，瞪大了双眼，还不等她说话，楚芸汐已经出声喊道：“奶奶，烦请救救他。”

奶奶拄着拐杖出来，见到她身上那浑身是血的人，眸色大惊，但见楚芸汐眼神坚定，她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用拐杖指了指屋内。

“先将人放屋内，看看伤得如何。”

奶奶虽不轻易施展，但医术了得，当初楚芸汐刚苏醒时浑身几近瘫痪，可奶奶硬生生救活了她。

几日过后。

奄奄一息的萧慕尘终于醒了过来。

可情况却不太妙……

第19章

楚芸汐一行人站在屋前，目光落在前方院子大门口，纷纷面露复杂。

许时钦先艰难开了口：“那……还是我家公子吗？”

楚芸汐眉头拧起，深深吸了一口气：“应当……是的吧。”

只不过，是失了智的萧慕尘。

前方篱笆前，萧慕尘头上绑着白色纱布，正蹲在地上与一只公鸡大眼瞪小眼。

见状。

许时钦当即冲了过去，一把将那只公鸡赶走，忙不迭伸手扶他：“公子！公子没事吧？”

“你是谁呀？”萧慕尘狐疑地后退几步，满脸防备看他。

许时钦一时语塞，“公子，你不认得我了？”

萧慕尘摇摇头，随即转头看过来，却定定望着楚芸汐，他跑了过来，满脸欣喜：“我认得你。”

“你认得我？”楚芸汐心口咯噔一下，有些诧异。

萧慕尘重重点头：“你是公主。”

此话一出，所有人大为诧异。

许时钦面露尴尬之色：“霖儿姑娘，抱歉，我家公子口不择言。”

“她就是公主，是芸汐公主！”萧慕尘皱紧眉头，认真辩驳，“她是我的芸汐公主，是我的妻子，可我伤了她的心，她现在不肯认我了。”

一听这话，许时钦眼里露出震惊之色，诧异万分看了眼楚芸汐，他硬着头皮解释：“抱歉，我公子他……似乎是患上癔症了。”

说他傻了吧，但似乎又还没那么傻。

楚芸汐眼里透出一抹复杂之色来，到底还是没有否认，她叹了口气，同许时钦说：“无碍的，我们哪能跟病人计较，你放心，我们不会当真，也不会乱说。”

听闻这话，许时钦目露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萧慕尘，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好不容易将萧慕尘哄着回屋。

可见到奶奶拿出来的针灸包，萧慕尘却不肯配合了，他缩在床角，摇着头：“不不不，我不要！我怕疼！”

见他这副模样，楚芸汐险些笑出声来。

谁能料到曾经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如今君临天下的帝王，竟此刻会说怕疼。

奶奶在旁无奈：“萧公子应当是伤到头部，需施针化开淤血，否则今日是失智，日后怕是要危及生命。”

一听这话，旁边的许时钦神色当即一变：“我这就抓住公子！”

他上前去，然而许时钦到底是一介文弱书生，哪儿能抵得过萧慕尘的力气。

许时钦还未按住萧慕尘一下，就被当即掀开。

眼看着萧慕尘要逃出屋。

楚芸汐拧起眉头喊住他：“站住！”

她一出声，萧慕尘就真的站住了。

他回头眼泪汪汪看她，委屈不已：“公主生气了吗？”

顶着萧慕尘的脸，说如此可怜卑微的话语。

实在是让楚芸汐身上升起一阵鸡皮疙瘩，不适极了。

但念及他此刻情况特殊，她只能叹了口气指着前方的床榻：“乖乖治病，我就不生气了。”

她其实不过是随口一说。

萧慕尘迟疑许久，却真的听她话回到床榻之上，可怜巴巴望着她。

“我听话治病，公主不要生气好不好？”

一时之间。

楚芸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萧慕尘的话就像一根羽毛扫过她的心上，让她不自在极了，她点了下头。

萧慕尘便立即笑了出来，随即又道：“那公主能不能过来陪着我？我怕疼，有公主陪着的话，我或许就没那么怕了。”

屋内霎时陷入异常寂静。

许时钦摸摸鼻头，有些尴尬，他从来不知道陛下还有这一面。

楚芸汐心里的诧异并不比许时钦少，怀着能早些治病的心思，她还是走了过去，“我陪你，你配合奶奶扎针。”

施针结束后，已是天黑。

萧慕尘却突然得寸进尺，拉着楚芸汐不肯放她走。

“今晚公主可以陪我睡吗？我一个人睡害怕。”

他眼里亮晶晶的，充满期待。

叫人无法拒绝。

第20章

还不等楚芸汐出声。

身旁的漫儿已经张口不满：“你这人怎么傻了也不忘占我姐姐的便宜！果真是登徒子！”

许时钦拧起眉头辩解：“漫儿姑娘，莫要胡言！”

漫儿冷眼睨他，还想说什么，被楚芸汐拦住。

“算了，萧公子是失智病患，确实是需要人照顾的。”

她这样说，便算是答应留下来照顾萧慕尘了。

这一照顾就直接照顾了半月。

她白日陪着萧慕尘游玩，陪着他配合施针，夜晚便守在他的床边，以防他半夜发病。

可半月时间，萧慕尘的症状虽有好转却仍然未曾恢复半点神志。

奶奶只道：“脑内淤堵本就难医治，有人或许下一刻就能恢复，也有人终极一生也不能恢复。”

屋内众人陷入沉寂。

只有萧慕尘满脸茫然拉着楚芸汐的手：“公主，你怎么不开心？”

“没事。”

楚芸汐笑笑，哄着他。

这日深夜。

萧慕尘已经安然睡去。

楚芸汐坐在床榻边，撑着下巴望向曾经无比熟悉的枕边人，不觉轻叹口气：“萧慕尘，你何必呢？”

床上的人影呼吸匀称，已经睡熟，自然不可能给她任何回应。

只是他的手紧紧牵住她的，就连在睡梦中也不肯松半分，生怕她离开似的。

这让楚芸汐心里莫名生出苦涩来。

“萧慕尘，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认出我来，可我知道你做这些不过是出于愧疚，我从来不怪你的，你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你大概不知道，我做的那些事，其实也只是我对你的弥补罢了，在很久之前我欠了你，我父皇欠了你，也欠了姜国上下，我只是想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在我被父皇赐死的那一刻，我跟你之间就已经算是扯平了。”

说到此处，楚芸汐的语气哽咽起来，她的指尖一点点抚平萧慕尘紧皱的眉头，“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你给了姜国一个盛世，你已经不欠我什么了。”

“所以啊，萧慕尘，你快些好起来吧。”

“你好起来该回京去当你的天子，不要待在这里了。”

楚芸汐趴在床榻边，不知不觉睡意袭来，沉沉睡去。

在她熟睡后不久。

床上的人影动了动，却是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毫无这几日的痴傻。

他侧头看了身旁的人许久，神色柔情，他轻轻碰了她的脸颊。

心里高悬的石头好似在这一刻落定。

萧慕尘的唇角绽放出一抹笑意来，之前他始终未能确定她的身份，却没想到这次倒是因祸得福，竟听到了楚芸汐的心声。

但念及她说他们之间扯平了，萧慕尘的神色难免变得复杂起来。

楚芸汐，我不愿与你扯平。

加上梦里那次，他已经失去她两次了。

如今这次，他绝不要再与她分开。

可萧慕尘却无比清晰地明白，只要自己恢复了，楚芸汐一定会再度拒他于千里之外。

而他如今又的确急需回京处理此次刺杀一事。

思来想去。

萧慕尘眸光一点点变得深沉复杂起来，他轻轻拨开楚芸汐的发丝，低声道：“芸汐，别怪我。”

……

天色大亮。

楚芸汐是在颠簸不平的马车中惊醒的，全身酥软无力，似是被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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