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已经气得要砸桌子了,屋里的夫人小姐都往外跑。 甚至有人在门口人挤人,不慎被挤得往外一摔。 雍正下意识地避开了,池夏眼看这人要脸朝地,赶紧扶了她一把:“小心些。” 小姑娘大约没遇着过这种事,吓得眼泪汪汪,转头拉住了一个妇人的袖子:“姨母……” “哎哎,燕妮,姨母在这儿……”鑮 池夏觉得这声音无端耳熟,循着声音转头一看,顿时尴尬住了:“呃、额、额娘?” 这可就是意外惊吓了。 鄂夫人也震惊:“夏夏?!你、你不是……在、在……” 池夏赶紧捂住了她的嘴,挽住她另一边胳膊,把燕妮交给她:“额娘,晚点再说。我先把这里的事处理了。” 这毕竟是内务府的商店,她不可能让这大汉在这里伤人,打算找隐在人群里的侍卫处理下。 迎面就见隔壁男装店里走出来几个俄国人。 给他们引路的,正是她昨日指定的弘晟和弘昌。鑮 弘昌是胤祥府里的长子,自小就在雍王府里待过,眼尖地看到了雍正,赶紧上前来。 他四下看了看,感觉雍正不像是正常出宫的,正犹豫着在外头该不该行礼。 雍正就笑着按住他的肩,止住了他的动作:“叫那几个俄国人去瞧瞧,里面那个是他们的人么?” 弘昌和翻译说了几句,翻译赶紧边说边引着科希洛夫过去。 那山一般的大汉一见科希洛夫,就像是见了亲人一般,哐哐哐地跑了过来,给了他一个熊抱。 顿时也不暴躁也不愤怒了,温驯地跟一头家养的大熊似的,甚至有点委屈地拉着科希洛夫说话。 科希洛夫谨慎地拉着他走开了一些,避开了翻译。鑮 他不发火时声音倒是不大,语速又极快,饶是池夏尽力去听,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科希洛夫听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又抱了他一下,跟翻译说了几句。 翻译就禀弘晟:“世子,俄国大使说这是他的好朋友,想带他一起回理藩院俄国使馆去住。” 弘晟见池夏微微点头,一拍胸脯:“没问题,咱们还能跟使团计较多一间屋子少一间屋子的事嘛?一去回吧。” 他又推了推弘昌:“昌哥,你带他们回,我还要回学堂去一趟。” 弘昌刚才就见他凑在那铁塔汉子身边,估摸着他是听到了一言半语,冲他一点头,接手了“导游领队”的活。 弘晟目送他们走了,两步就到了池夏身边。鑮 “娘娘,那人方才,似是说……他们的海上补给线接连被抢,前线大败,他们皇帝陛下亲征,才剿灭了海盗,但挽回不了战局了。” 池夏眼皮一跳:“剿灭?” “好像是,”弘晟不太确定:“总之,对咱们是大好事啊!他们皇帝陛下叫科希洛夫一定要达成和谈呢!” 第198章 从臣妾到臣 补给线接连被抢,前线大败。蓀 彼得皇帝亲征。 这才剿灭了海盗…… 池夏脑子里还反反复复回响着这些话。 弘晟一直以为郑元宁是去福州水师赴任了,张若霁是暂时休学去游历河山,顺便复健双腿了。 还曾为这俩人的不辞而别不高兴了好一阵子。 他浑然不知,他方才翻译的这些话意味着什么。 池夏想尽力维持着笑脸,但她发现自己有点做不到了。蓀 甚至她的呼吸也不够平稳,变得有些急促。 她知道郑元宁是“海上王”,在海战上天赋异禀。 但即便他再天才,第一次得手了,第二次也得手了。再三再四劫掠补给线,总归是踩着刀尖在跳舞。 若是他面对的是彼得一世,是俄国的海军大部队,有兵力上的绝对差距,他还能全身而退么? 弘晟还很兴奋,凑在池夏身边嘀咕:“这帮海盗也挺张狂的啊,抢什么不好去抢军队补给。不过歪打正着给咱们帮了忙了……” “娘娘,您说咱们要不要再抻一抻这个科希洛夫?要不我去跟使团说……” 雍正拍了拍池夏的手,转头看弘晟:“行了,你先回去。”蓀 弘晟“啊”了一声,觉得自己难得这么有“见解”,还想说完呢。 但他对雍正就有种发自肺腑的怂,一看他的脸色,强行把说了一半的话咽回去:“那……我走了?” 这两位是微服出来的,跪安是没法跪了,称呼也不能喊,他得了雍正眼神示意,一刻不敢再停留,一溜烟地跑了。 雍正揽着池夏,看看还在边上目瞪口呆的鄂夫人:“鄂夫人,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 鄂夫人瓜尔佳氏有四品诰命在身,从前也是面过圣的,加上丈夫放外任前,她惦记着池夏怀着身孕,还特地进宫看过她,倒不至于认不出皇帝。 听皇帝这么细声细语地说话,倒是头一回。 从茫然中回神后,赶紧点头答应。蓀 这条街上酒楼饭馆不少,但毕竟不是自家地方,没有那么方便。 好在前面就是科技学堂和科技署,雍正便领着众人往那边去。 池夏这张脸,在这里就是金字招牌的通行证,加上侍卫们也都现了身,他们一进门就有人通报了。 年希尧手头有个实验要他亲自盯着,叫人先来告了罪。 倒是郭棉棉在侍弄农田,一听说是贵妃来了,立刻跑了出来。 “夏姐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 只是跑到近前才发现池夏后头跟着的居然是雍正!急急停下了脚步,蹲身行礼,差点没磕到地上。蓀 “呃……臣、臣妾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雍正抬手:“免了,你前些日子呈上的果树嫁接法户部已经在几个州里先行推广了。” “依着贵妃的安排,邸报和民报都报道了你的功绩。等开了年,朕会下旨,将你的贵人品级转为科技署从五品属官。” 郭棉棉又惊又疑地看池夏,被这从天而降的喜讯弄得有点懵了。 她的脸红扑扑的,完全不施粉黛。 比起在宫里时,显得素净了很多,但却透着健康和朝气。 这会儿鼻尖都被冻得红通通的,愣愣地在寒风里站着,却好似一点不觉得冷。蓀 池夏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以后你就是本朝第一个女官了,棉棉你太了不起了!” 郭棉棉是她在后宫里认识的第一个人,看着柔弱可欺,偏又自成风骨。 像是石地里开出的小花,不显眼不鲜亮,却向阳而生,真诚可爱。 她看着郭棉棉现在的模样,也替她开心。 “这里很适合你,继续干,好好干!” 在科技署这一年多的时间,郭棉棉已经成了科技署上上下下最追捧的人。 毕竟她的试验地里,每天都出品新鲜的蔬菜水果,有时候还给属官们包一捧花回家,属官们连家庭关系都变得更好了。蓀 郭棉棉眼里泪光一闪,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池夏提醒她:“郭大人,快谢恩吧。” 郭棉棉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重新行礼:“臣郭棉棉,谢皇上隆恩,谢贵妃娘娘恩典。臣一定尽心竭力,为皇上和娘娘分忧。” 只是有了这么个插曲,鄂夫人的紧张非但没消减,还更加重了。 她虽然是深宅内院的妇人,也听大伯子和丈夫说过一些朝中的事。 知道女儿除了专宠外,日常还陪着皇帝处理政务,甚至一手操办了新学堂。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女儿竟直接给人许官!蓀 还是给一个女人许官! 万一皇上将来不再宠着她,要追究起来,她可怎么办? 她忧心地悄悄看了一眼池夏。ʝʂɠ 只是池夏没注意到,还给郭棉棉介绍:“棉棉,这是我额娘,方才凑巧遇上了,过来借个书房说说话。” 得知鄂夫人的身份,郭棉棉特地给她们找了间小书房,亲自奉了茶水,又让彤云在外头给她们守着。 鄂谦夏天放浙江外任时鄂夫人就随他一起去了浙江。 她离京时池夏还挺着快临盆的肚子,一晃半年过去,弘晏都四个多月大了。蓀 一关上门,就拉着燕妮给雍正行礼。 雍正亲自伸手扶住了:“既不是在宫中,夫人不必多礼,自在些便是。” 只不过他也没说要走,而是径自在上首坐下了。 池夏扶着鄂夫人坐下后,便被他招手叫回了身边。 他们两人同坐在窗边,鄂夫人和燕妮则一起坐在左侧下首的位置。 池夏打起精神笑道:“额娘什么时候回京的?阿玛也回来了?” “前天刚到京城安顿下来,”鄂夫人看雍正对女儿着实是宠爱有加,这片刻的功夫都要让她坐在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