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沈宛筠心猛烈地颤动着,恨不得现在就跑到祁渊面前,告诉他:你看,我没有丢下你。 英王府的人在城门口迎着,沈宛筠扶着肚子已经隆起的英王妃下了马车。 “芷昔,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慕容芷昔看了一眼英王府的人,脸红了红,道:“洛芷,其实我瞒了你。” “什么?” “我夫君是英王,我是英王妃。” 沈宛筠装作吃惊的样子,随后又一笑,“这也没什么,出门在外确实应该提防着。” “洛芷。”慕容芷昔握住沈宛筠的手,有些急道:“先开始,我确实没有与你交心,但慢慢相处中,我真把你当做朋友了!” 沈宛筠反握住慕容芷昔的手,拍了拍她手背,柔声道:“其实我也有一些事瞒着你。” “呃?” “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们还是朋友吗?” 慕容芷昔忙点头,“当然!” “我在东街盘了一间铺子,名叫南红楼,你有事可以去那边找我。” “好!” 南红楼位于金安最繁华的东街,不过位置要靠西一些,不算很好。她带着商队听到南红楼后院小门前,安排伙计将绸缎搬进去。 掌柜的姓胡,张琪派给她的。 “东家,咱铺子开了也有半个月了,生意惨淡。我先带来的那一车绸缎,到现在竟一匹没有卖出去。”胡掌柜苦着脸道。 “哦?为何?”沈宛筠问。 这东街人来人往的,虽这边稍稍偏僻,但也不至于一匹绸缎都卖不出去吧。 胡掌柜请沈宛筠来到前街铺面,指着对面两家,还有这边临近的一家,“这三家卖北金的绸缎,他们知我们是大荣人,联合排挤我们。” 沈宛筠见一辆马车停到街边,有婢女扶着穿着华丽的妇人自车上下来。那妇人朝这边的南红楼望过来,迟疑了一下,朝这边走来。 胡掌柜赶忙上去迎,笑盈盈道:“夫人,咱们南红楼是新开的铺子,卖的是从大荣运来的绸缎,您先给掌掌眼,保您满意。” “大荣的江南的绸缎?” “正是。” “哎哟,那可是很出名的。” “是啊,咱们万里迢迢运来的。” 那妇人有了兴趣,跟着胡掌柜往这边走。 然这时候隔壁绸缎庄的掌柜的跑了出来,看到这一幕,竟直接上前:“喲,李夫人,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您了,果然是人逢喜事,瞧瞧这气色,简直一下年轻了二十岁。” 这李夫人捂嘴笑,“原掌柜,打趣我呢?” “不敢不敢,贵府添了男丁,我还备了一份薄礼呢,正好您今日来了,也省我脚力了。” “原掌柜客气了。” “咱东家特意嘱咐的,还说李夫人是咱们的老主顾了,这么多年的交情呢!” 胡掌柜听着这话着急,忙道:“夫人,咱们南红楼的绸缎华光溢彩……” “算了,改日吧。” 李夫人摆了摆手,跟着那原掌柜的去隔壁绸缎庄了。 “正好咱这儿进了一批新花样,您先挑挑?” “那感情好,我正想着给家里的孩子们做秋衣呢。” “不是我故意说人坏话,这南红楼啊,您看这生意惨淡的,只顾着卖噱头,但东西不好。” “真这样?” “大荣人,多狡猾。” 胡掌柜叹了口气,走回沈宛筠身边,“诺,您看到了吧,这都明着抢客人。” 沈宛筠笑笑,“不急,咱有好货,不怕打不开销路。” “可这北金,尤其是金安,官府收的税挺高的。” 胡掌柜比了个手势,“月月都收,而且对大荣人开得铺子,还要另加一成。” 沈宛筠皱了皱眉,“这么高啊!” “北金与四邻战事不断,因此各行的税都很重。” “先稳着,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对了,再有半月,这边有百花节。到时家家户户都要在门前摆一盆花,东街这边的铺子还要摆更多一些,据闻到时全城会百花齐放,姹紫嫣红。而金安还有一条百花街,其实就是秦楼楚馆聚集的地方,到时会在那边摆上擂台,各家花魁争艳,全城的男女老少都会过去凑热闹。这时候绸缎庄们会挤破了脑袋让那些花魁穿上自家的绸缎在台上展示,若押对了宝,穿着自家绸缎的花魁夺得第一,那这一年绸缎庄的生意就不愁了。” 沈宛筠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这时隔壁绸缎庄那原掌柜送李夫人出来了,他朝这边看了一眼,得意的笑了笑,将那李夫人往对面送了去。 “您去对面瞧瞧,看可有喜欢的,我与他们掌柜的熟,保管给您算便宜一些。” “便宜不便宜的倒没什么,只是我家那泼皮喜欢颜色俏丽一些的。” “是是,他家不行,再到隔壁去看看,总有您瞧上眼的。” “好。” 这原掌柜送过去,对面出来一女掌柜的,三十多岁,热情的将那李夫人迎进铺子里。 沈宛筠这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联合排挤了,她这南红楼在中间,无论从东面来还是从西面来都会被截住。 这三家目的很统一,便是让她这南红楼卖不出去东西,亏到吐血,然后自动关门。 “还说我们大荣人狡猾,分明是他们北金人蛮横!”胡掌柜的气道。 沈宛筠从未想过在北京做生意会一帆风顺,这点小挫折实在不算什么。 “对了,胡掌柜,我让你打听的事,你可打听到了?” 回到铺子里,沈宛筠问胡掌柜。 胡掌柜闻言叹了口气,“七殿下确实在金安。” 沈宛筠心下一动,“那他可还好?” “怎么算好,怎么算不好,只能说命还在。” “什么意思?” “您啊,您就这个点去那前面十字路口等着,等不多久便能看到人了。” 沈宛筠顾不及问其他,赶忙朝外面跑去。 跑到十字口,她四下张望着,期冀看到那个人。 她远赴万里,只为寻他。" 第二百八十九章再见 烈日当空,人来人往。 沈宛筠站在太阳下,已是满头汗水。她焦急的望着,生怕错过每一个走过的人。 这时,她望到自西街走来一人,那人身形瘦削,走路一瘸一拐的,穿着锦袍,但衣服着实宽大,歪歪的挂在身上。 他头发散乱,遮掩了面容,旁人见他,纷纷捂着鼻子避开。有人不小心撞到他,赶紧拍衣服,好似多晦气似的。 他手里一壶酒,这时仰头喝酒,才露出那张脸。 沈宛筠一眼认了出来,但脚下却像是生了根,拔都拔不动。 犹记得那年春日,他倚在元府门前,穿着玄色锦衣,容色昳丽,凤眼含笑,手捻一枝桃花,倜傥风流。 镇北关外,他铁马金戈,冲破滚滚黄沙,以一柄长枪大战四方,让北金雄兵闻风丧胆,当时正意气风发。 在朝堂上,他运筹帷幄,将人心玩弄于股掌,制胜千里。 那时的祁渊,他是发着光的,让所有人惊艳又嫉妒,而走过来的这个,他神色木讷,眼波无痕,如意扣枯井。 面容灰败,左脸一道疤痕明明已经淡去,此刻却刺入人眼,不显得凶狠,只是很丑陋。 他喝多了酒,脚上有不利索,趔趔趄趄的走着,绊倒地砖,往前栽了两步,他也浑不在意,继续浑浑噩噩。 他走近了,一步一步…… 沈宛筠只觉嗓子发干,在几步远的地方,想唤他一声,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而他经过她,那呆滞的目光未有一丝波动,擦身而过,更没有歪头看她一眼。随着他过去,沈宛筠只闻到浓重的酒气。 “秦……祁渊……”她轻轻唤了他一声,声音在发抖。 沈宛筠慌忙转过身,见他继续走着,仿若没有听到。 她正想追上去,这时一伙计打扮的年轻先她一步,一把扯住祁渊的肩膀,用力推了一把,而祁渊就像骨头散了一般,软到地上。 “你这酒鬼,当真欠打,欠了我们酒肆那么多账,我们不赊你酒,你竟然敢偷!” 说着,那伙计上去踢了一脚。 “今儿必须还钱,不然把你送官府!” 他直接伸手去掏祁渊的荷包,结果掏出来竟是空的,不由气得砸他脸上了。 “就你这又穷又脏的鬼样子,还什么大荣七皇子,我呸,我家狗都没有你这般窝囊!” 街上的人围过来,有好事的说:“人家还真是大荣七皇子,这身份是真的,只是这德行真是让咱们北金人大开眼界!” “还金枝玉叶的贵人呢,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小哥,他定是 |